着拉扎尔吧。奥斯卡已经察觉到这一点,但只是没有回应。自己还真是个过分的主君和发小。但拉扎尔现在还能容忍他的这份天真。
他坐到椅子上,苦笑着向侍立在一侧的拉扎尔说到。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我并不打算从一大早开始就说这些。」
「是嘛。不好意思。赛力克那里有回音了吧?」
他说出了堂兄的名字,拉扎尔的脸色却更加消沉。看到他的表情就能猜到回复的内容,他反而有些痛心。
「帕斯瓦尔公爵还是希望把自己的孩子留在身边抚养。」
「嗯。」
他之前就觉得堂兄会这么回复。他是个开明而用情很深的人,对于让自己的孩子登临王座也没什么兴趣。他几乎不在城都露面,应该也是为了避免无意义的王权之争。
所以堂兄拒绝了这个询问也是件好事。毕竟这也只是出于还残留在自己心中的一些天真感情而已。
「我知道了。我再这样下去对缇娜夏的名声也不好。」
连大陆最强的魔女也会死于意外事故,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种事也会发生在国王身上。
明知如此,如果王还要为了死去的妻子而一直独身下去,也是对国家的一种背叛。奥斯卡知道已经有人开始在背后诽谤「已然灭国的那个魔女,使国王的心变得疯狂,真是个倾国之人。」。但他娶她时就已经下定决心「不能让周围任何人污蔑她。」。
所以,自己必须履行义务。就算自己并不想那么做也一样。
在她赠予的自由中撒娇的时间已经结束了。
奥斯卡吃了口煎的很漂亮的鸡蛋料理,轻轻地歪了歪头。
「这个忘记放盐了吗?」
「咦?」
拉扎尔惊讶地走到桌边,奥斯卡把盘子推给他。他说了声「失礼了。」,用试毒的勺子舀了一口鸡蛋送进嘴中。
然后他十分不可思议似的问道。
「我觉得调味十分到位……要换一份吗?」
「……原来是这么回事。」
奥斯卡瞬间便理解了其中的意义,摇了摇头。
「不用,是我搞错了。」
王坦然地继续开始用早餐。
从这天起,他吃进嘴里的所有东西都失去了味道。
※
奥斯卡认为,让臣下们看到自己的伤口,作为主君是不合格的。
所以,他一如既往地起床、训练、处理公务、听取臣下们的谏言、回应会面的请求、与来访的领主吃饭,度过忙碌的每一天。
这一切都是他的职责,他也早已习惯装出笑容和开着玩笑。只要自己表现出豁达、轻松的氛围,周围的人也会更容易行动。所以他仍旧是一位让人愿意侍奉的主君。这是理所当然的。
尽管如此,还是有一些人十分在意空悬着的他的妻子的位置。
在别人的眼中看来,那一定像是已经结痂一样的东西。因为已经干了,所以希望他轻轻地把它揭下来。但他们却不知道如果揭下那个痂,里面全是他粘稠的真心话。
所以奥斯卡对外仍是一副苦笑的表情说着「我还想再服丧一段时间。」。虽然他对于妻子真正的感情中丝毫没有「再等一段时间」这样的想法,但只要他这么说,场面便能平静下来。
一年的时间即将结束。
※
失去她后不久,他就尽量不让自己空闲下来。
一旦空闲下来,就会开始思考她的事。虽然奥斯卡认为那种时间也很珍贵,但面对那份丧失的时间越长,他的身体状况也会越差。他会下意识地失去表情,身体也会变得很沉重。
不能让臣下们察觉到这些。所以奥斯卡尽量让自己过着忙碌的日子。但尽管如此,他每个月都会抽出一点时间,站在那座青色高塔之下。
他拜托杜安秘密绘制了转移阵,可以直接来到塔的门边。当然失去了主人的高塔现在并没有大门。所以他只是站在塔前。
在某个早早处理完公务的傍晚,奥斯卡独自一人仰望着通往天边的高塔。
之所以没有拜托那克带他去顶层,是因为他无法忍受那个已经没有她的房间。
「缇娜夏……」
两个人一起在这座塔中的那时,她是实现人们愿望的塔之魔女,自己则是向她学习的达成者。那些一点点靠近她的日子真的很开心。
他忘却了自己的立场,与她在一起。塔中充满了那些让他想哭的回忆。所以他害怕进去那个房间。明明和她约好的期限就快结束,他却仍旧有一种想要放弃自己的一切立场的冲动。
所以奥斯卡只是站在地上仰望着高塔。就像是仰望空中的月亮一样。
「——你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从稍微远处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他注意到有个做商人打扮的男子从西边骑着马靠近。应该是偶尔路过的行商。倒是没想到他会和正在仰视高塔的自己搭话。
奥斯卡对商人露出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