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因爱杀人,还是因恨杀人,死就是死。
既然如此,人们为何会看出两者截然不同呢?
除了当事人,根本无法区分。而且就连当事人,肯定也不瞭解真相吧。
白皙的额头浮现汗珠。
缇娜夏慎重且精密地编织著力量与意志。
「命运将线化为圆,无法逃脱。」
每当咏唱震撼空气,水晶球就会自行回转。透明的球体内部徐徐染成一片白浊。
「任谁也无法触摸、无法改变,言语将化为剧毒。」
人会杀人。
这种感情就是为此。
这份强大就是为此。
所以,若是为了完成这件事,自己就不该接触爱情或是憎恶。她也不愿回想起来。
因为不想要变得疯狂。毕竟自己打从一开始──就深陷无法逃脱的疯狂之中。
「将孕育诅咒的钟爱,注入孕育祝福的憎恶──」
漫长咏唱的途中,缇娜夏轻轻叹了口气。
她一度抬头凝视著昏暗的天花板……然后闭起眼睛。
不允许失败,因为时间所剩不多了。
活在过去的自己,肯定没有其他东西能留在将来。
至少得先完成这件事。
她将精神磨成一条丝线,继续开口咏唱。
※
──感觉做了一场梦。
梦境非常模糊,不清楚究竟是开心还是悲伤,只是有种情感受到强烈撼动的感觉。奥斯卡于昏暗的房内转醒,窗边散发出些许早晨的气息。
他按著额头,打算坐起上半身,却感到一丝不对劲──他不知为何裸著上半身。
「我没穿衣服吗……?」
奥斯卡以还无法好好运转的脑袋思考,试图寻找记忆……忽然之间,他察觉到人的气息,于是往旁边一看。
他的魔女正坐在地板上,上半身趴在床上睡觉。几颗水晶球散落在她的周围。
似乎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完全没有印象。
奥斯卡挺起上半身,手伸向魔女后,轻轻地拉了一下她的头发。
「缇娜夏。」
没有反应。再拉一次后,她总算动了一下身体,然后睡眼惺忪地看向奥斯卡。
「好困……」
「等你说明之后再睡也行。」
她听到这句话后,先是犹如闹脾气的孩子般摇了摇头,但是很快就回过神来,目光恢复光彩。缇娜夏轻轻伸了个懒腰后坐到床上,以暗色的瞳眸往上看著奥斯卡。
「你的诅咒已经解开了。」
「……什么?」
刚才她说了什么?
奥斯卡怀疑起自己的耳朵,回望眼前的守护者。缇娜夏揉了揉湿润的眼睛。
「正确来说并非解咒,而是将诅咒扔向祝福所在之处,互相抵销。有一部分的构成附加了定义名称……这就像是将构成化为暗号的东西,若不是指定定义名称的术者就无法更动,所以只好保留。不过只剩下那些附有定义名称的构成后,你身上的诅咒就变成单纯的祝福或守护了,应该没有大碍。」
「……你说解咒?」
由于事出突然,奥斯卡不禁哑然失声。
尽管她确实说过不久就能完成解析,但没想到真的解开诅咒了。得知十五年来束缚著自己、对他的人生带来不小影响的诅咒无效化后,奥斯卡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满脸倦意的魔女反覆眨著眼睛,指著他的上半身说:
「那个已经可以清掉了,请你去洗个澡吧。」
奥斯卡听她这么说后仔细一看,才发现身体被人以血画上了复杂的纹样。疑似具有魔法效力的纹样已经乾涸,却依旧呈现鲜艳的红色。
「这是你的血吗?」
「对,我用来当作触媒。」
「为什么要在我睡觉时动手?」
「因为你没有意识时,我做起来比较轻松。之前等你睡著那次,你不是表现得很厌恶吗?」
魔女说完这句话便浮上空中。
「那么,我回去睡觉啰……」
正当她打算用转移消失之际,奥斯卡抓住了她的手。缇娜夏微微皱起眉头,俯视著他。
「什么事?」
「不……谢谢你。」
她听到这句话后,那双尚未完全清醒的眼眸随即露出令人痴迷的笑意。她回握住拉著自己的男子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吻,接著便犹如幻影般消失无踪,只留下散落一地的水晶球。
奥斯卡再次低下头,目不转睛地看著以血画在自己身上的纹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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