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滩与沙洲之间虽然有河水流著,但因为被分割为二所以宽不到五公尺,借助剑技的力量应该能轻易飞越才对。
由亚丝娜率领的小队在同一时间点冲出对岸的森林,急速往这里奔驰。从上游传来注意到我们的轻装玩家发出的惊呼声与怒骂声,但那边就交给以米夏为前头的别动队负责。
我的工作是让姆塔席娜永远从Unital ring世界退场。老实说一言不发就冲过去杀人有违我的原则,但是脖子被刻上纹样时就了解她不是靠对话就能找到折衷点的对象。为了解放现在被束缚的玩家们,以及为了避免伙伴们沦为同样的下场,这时候必须确实地尽我的责任才行。
在沙洲突出的一端注意到我们发动奇袭的姆塔席娜与马济斯终于试著要站起来,但或许是遭浊流一阵冲刷而头晕,或者是吸了满满水分的斗篷太重了,只见他们的动作很僵硬。这个距离的话,即使试图使用什么魔法,也能用剑技毁掉手势。
我为了发动上段跳跃技「音速冲击」而把爱剑举到右肩上方。
距离剩下三步、两步────
突然间。
脚边的河滩发出蓝紫色亮光。
不只是发光而已。大小圆石的表面出现由曲线、图样、记号所组成的复杂构造。这是……这个魔法阵是……
「不祥者之绞轮」的前导特效。
直径达五十公尺的魔法阵,完全包围了我的小队与亚丝娜的小队。但为什么呢?眼前的姆塔席娜只是用长法杖撑住身体站著而已,明明没有做出任何发动魔法的手势。而且马济斯也是一样。
不对,现在不是感到惊愕的时候。虽然我已经中了「绞轮」,但是不能让伙伴们也沦落到同样的下场。
呆立的姆塔席娜背后,外表只能用邪神来形容的怪物往上延伸。上半身是女性型但下半身是触手的集合体。有两个肘关节的四只手臂,以及长了无数尖刺的头。
「大家和小黑都快逃到魔法阵外面去!」
挤出能发出的最大声音如此大叫后,我就发动了音速冲击。虽然不清楚对方是如何发动魔法,但这时候打倒姆塔席娜的话,即使伙伴们无法逃脱也能够永久解除「绞轮」这个诅咒。
「喝啊!」
感觉到系统辅助的瞬间,我就随著喊叫声踢向地面。一口气跳过宽五公尺的河川,对姆塔席娜毫无防备的肩口轰出浑身的斩击。
「锵────!」的冲击声响起。连手肘都麻痹的坚硬手感。马济斯以惊人速度从姆塔席娜后方刺出的棒子──宛如弯曲树枝般的长法杖挡住了我的剑。钢刃虽然陷入法杖前端十公分以上,但它似乎是品质比外表更优良的法杖,让我的剑就此停了下来。
剑技的威力扩散,变成了阵风扫开姆塔席娜的兜帽。
漆黑的长发剧烈摇摆,露出的脸庞在魔法阵光芒照耀下显得苍白。
如同记忆中那样清纯的美貌。但有种宛如锐利针头般的不对劲感觉贯穿我的头部。源头是来自于……眼睛。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瞪大的灰色眼睛里稍微渗出恐惧。如果是我在遗迹里见到的姆塔席娜,就算剑尖迫近到距离眼球一公厘都绝对不会感到害怕吧。
(插图010)
这是另一个人。只是替身。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无数的光弹从邪神的四只手发射出来。
一边发出如同怪物悲鸣般的「叽咿咿咿咿!」异声一边飞翔的光弹,不断命中试图从魔法阵中逃脱的同伴。很遗憾的,从时机来看应该没有人能逃得了。连眼前的替身都因为外露的脖子中了光弹而一阵踉跄。发射完人数份的光弹后,邪神就像融解一样崩坏并且消失。
应该在附近某个地方的姆塔席娜,为了让我们被「绞轮」枷锁套出而特别准备了替身,让她拿著一模一样的法杖──然后无情地将其卷入窒息魔法当中。现在想起来,姆塔席娜在斯提斯遗迹的恳亲会也让「假想研究社」的伙伴同席,藉此博取其他小队玩家的信任而将他们一网打尽。成为诱饵的伙伴们应该早有觉悟,这虽然是相当聪明的作战,但我实在无法接受。
在依然抵住马济斯法杖的情况下,我不知不觉间对著作为替身的女性玩家问道:
「……这样你真的能接受吗?」
有所反应的不是替身,而是她身后宛若背后灵般站著的马济斯。
「唉……」
从兜帽深处的黑暗发出简直就像在教导我一般的声音。
「我说桐人啊。我不否定你那种正义感,但我们也是全力在攻略这款游戏喔。不觉得把价值观强加在别人身上不怎么好吗?」
那是让人联想到学校教师的柔软声音。但所说的话却极为辛辣。MMORPG的游戏型态确实是每个人都不一样,把自己的道德观念加诸于别人身上确实不是件好事。不只是声音跟口气,连说的话都像老师……
一瞬间,我没有什么根据就有了这样的直觉。
这家伙就是「老师」。可能就是指导摩库立对人战,唆使修鲁兹他们的谜样玩家。如此一来,像这样进行著无谓的对话应该也隐藏著某种意图才对。
姆塔席娜已经达成对我们施加「绞轮」的目的,再来就是发动效果让我们所有人屈服。必要的动作就只有用法杖敲向地面,她为什么不发动呢?
还办不到?还待在办不到的地方?
那就是没有地面的地方。河川里面──不对。
「天空吗!」
我以浑身的力量推著右手的剑,同时仰望著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