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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乃告诉我的三个名字——
这里头应该有一个是我来到这世界的原因。他是两起奇异死亡案件的关系者,同时也是曾隶属于杀人公会「微笑棺木」的SAO生还者——通称「死枪」的角色名称。
我之所以这么推测,是因为死枪到目前为止将真正的角色名称隐藏得十分彻底。如果可以,他一定很想把「死枪」拿来当成角色名称才对,但道么一来会收到许多垃圾邮件,甚至在预赛时期就会惹上不少麻烦。而若让真正的角色名称太过于出名,又会让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死枪」谣言相彤失色。因此他得不断隐姓埋名到今天,诗乃必定不知道有这个人存在。
问题在于,这三个名字哪个才是真正的「死枪」呢……
当我陷入沉思时,有只白皙的手闯进我视野中。只见那只手以食指用力敲了敲桌面。
一拾起头来,马上就见到诗乃瞇起双眼瞪我。
「……我真的要生气啰。你究竟在搞什么?这些对话全都是为了引我生气,然后让我在决赛里产生失误的作战吗?」
「不是……不是那样。我没那种意思……」
感受那宛若超高温火焰般的目光后,我紧紧咬住嘴唇。
我无法立刻决定是否该向她说明全部的事情。「GGO世界里有一名自称『死枪』的玩家在街道与酒店里进行枪击,而被他击中的对手从此再也没有登入」,相信这样的谣言应该已经广为流传,但还是没有什么玩家相信他们真的被杀掉了。当然眼前的诗乃应该也是如此才对。
老实说,我也不是完全相信这件事。游戏内的子弹能够杀害现实世界里的玩家——以前几天我和菊冈得到的结论来说,不管用哪种理论都无法解释这种情形。
然而现在的我,已经无法对死枪的能力一笑置之。如果那家伙原本是「微笑棺木」的主要成员,那么他无疑就是在浮游城艾恩葛朗特里积极剥夺众多玩家生命的杀人玩家。他或许会由那种恐怖经历当中,推导出某种超越我和菊冈想象力的理论……这种可能性依然存在。
假如我在这里将所知的情报全告诉诗乃,跟她说死枪的能力可能是真的——「被击中说不定会死亡,所以请你别参加这次的决赛」这么一来她会听我的劝告吗?不,绝对不可能。昨天因为陪我买东西而差点赶不上预赛报名时,诗乃那拼命的侧脸再度浮现于脑海中。这名少女应该也有非得参加BoB大会不可的重大理由才对……
那对蓝色瞳孔原本狠狠瞪着保持沉默的我——却忽然缓和了下来。
她的淡红色嘴唇几乎没怎么动便说出这句话:
「…………难道说,这和昨天预赛时你脸色忽然变差有关吗?」
「咦…………」
我与诗乃四眼相对,一时说不出任何话来。
但不久之后,我还是忘记了所有理由与盘算,像受到吸引般点了点头。只有极其细微的声音从自己的嘴巴里流泄而出:
「……嗯……没错。昨天在地下的待机巨蛋里,我忽然被以前玩同一款VRMMO的家伙叫住……我想他一定会参加今天的决赛。恐怕刚才的三名玩家里有一个就是他……」
「你们是……朋友吗?」
听见诗乃的问题后我剧烈摇头,弄乱了一头长发。
「不,刚好相反……我们是敌人。我和他曾经认真地想杀掉对方。但是……我却想不出那家伙当时的名字。我一定得回想起来才行。在决赛场地里,我得再度和他接触……弄清楚他到底在这里做了些什么事…………」
一口气说到这里,我才发现自己所说的话多半会让诗乃一头雾水。一般的VRMMO游戏里,就算是属于敌对公会里的玩家,广义上来说也还是玩同一款游戏的伙伴。用「敌人」来形容对方实在是太夸张了。
但是——
水蓝色头发的狙击手没有嘲笑我的发言,她只是瞪大小小的双眼。接着以系统几乎辨认不出的微弱声音呢喃:
「……想杀掉对方……敌人……」
然后她又用同样细微的声音,提出了一个足以穿透我意识深处的问题。
「……是因为玩法不合或在组队时发生纠纷而交恶,这种游戏上的争执吗?还是……」
听到这里时,我反射性地摇了摇头。
「不。是赌上彼此性命的真实杀戮。那家伙……那家伙所属的集团做出了绝对无法饶恕的事。双方不可能和解,除了以剑了断别无他法。做出这件事我毫不后悔。但是……」
虽然知道说下去只会让诗乃更加困惑,但嘴巴就是停不下来。我握紧放在桌上的双手,拼命看着对面那双蓝色眼睛深处,将声音由干渴的喉咙里挤出来。
「但是……我不断逃避自己应该背负的责任。也不去思考自己这种行为的意义。直到今天,我都只是强迫自己去遗忘……然而现在已经不能再逃避下去了。我这次非得堂堂正正地面对问题不可。」
这段话的倾诉对象已经变成自己了。当然,诗乃应该完全听不懂才对。当我闭上嘴时,诗乃也默默垂下视线。这时她心里「招惹到怪胎了」的想法应该会变得更加强烈吧。
「…………抱歉,我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当作没听过吧。总之是我以前的宿怨……」
我故意做了个苦笑的表情后,准备将整件事情简单化。
但诗乃发出的低语却打断了我的话。
「——『如果你的子弹真的能够杀害现实世界里的玩家,你也能毫不犹豫地扣下板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