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世界里拿起来后却感觉像被铁链锁在地面上一样。
手掌的温度逐渐被夺走,反倒是枪支开始发热起来。在冷汗所带来的潮湿微温里,诗乃确实感觉到某个人的气息。
是谁?
那是……那个……男人的……
心跳已经快到无法抑制,冰冷的血液发出沸腾声并且在诗乃全身到处奔驰。这时她的意识已经逐渐模糊。感觉脚边的地板开始倾斜并且变软。
但是诗乃的眼睛还是离不开枪支的黑色光辉。那道光线就在超近距离下冲进诗乃眼睛里。
她已经开始耳鸣了。不久之后声音变成尖锐的尖叫声。那是一名年幼少女被纯粹恐怖所掩盖时所发出的叫声。
是谁在发出悲鸣?
那是…………我。
诗乃没有看过父亲的长相。
不是现实世界里没有关于父亲的记忆。而是真的连照片或影像上都没见过那身为诗乃父亲的人物。
听说父亲在她两岁时就因为交通事故而去世了。
那人是双亲带着诗乃,一家三口为了回去母亲的老家过年而驾车行驶于东北的某县境上。当时车子是在沿着山坡斜面延伸的旧单线道路上行驶,离开东京之后时间已经过了半夜十一点。
由现场打滑的车胎痕迹判断出事故的原因是出自于对向车道来不及转弯的大卡车。
卡车驾驶当场冲破挡风玻璃掉在路面上立刻死亡。
而右侧面遭到卡车撞击的小型车则越过护栏掉落到山坡下,最后被两根树木挡住才停止下跌。这时候驾驶汽车的父亲虽然身负意识不明的重伤,但还不至于立即死亡,而在助手席上的母亲则只是左大腿单纯骨折而已,至于年幼诗乃则因为后座婴儿安全座位的安全带而几乎毫发无伤。但是当时的事情她可以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幸的是地方上的人几乎不使用这条道路,尤其深夜更是人烟罕至,而车内的电话也因为撞击而破损了。
隔天早上,当经过这条旧道路的驾驶注意到有事故发生而报警时,已经是六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这段时间里,诗乃的母亲只能在旁边看着因为内出血而身体逐渐冰冷,最后更因此而死亡的父亲。
这时母亲心底深处的某个部分便因此而崩溃了。
事故发生之后,母亲的心智年龄回到与父亲相识之前的十几岁左右。虽然母亲与诗乃离开东京的房子回到娘家去,但母亲随后便将父亲的遗物,像是照片或是影像等全部处分掉,也从来不向诗乃提及关于父亲的事情。
冀求平稳与寂静的母亲开始过着宛若乡下少女般的俭朴生活。虽然发生事故到现在已经过了十五年的时间,但诗乃还是搞不清楚母亲究竟是如何看待她这个女儿的。或许只是认为她是妹妹也说不定,但幸运的是事故发生之后母亲还是深爱着诗乃。她还记得每到夜晚母亲都会读绘本、唱摇篮曲给她听。
所以诗乃记忆里的母亲总那是副容易受伤的脆弱少女模样。自然也让诗乃从懂事开始,便时常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一点。自己要保护妈妈的安全才行。
过去曾发生祖父母不在时,难缠的推销员坐在玄关前不愿离开,让母亲感到相当惊慌失措的事件。这时年仅九岁的诗乃便对推销员说如果不离开我就报警,然后把他赶了出去。
对诗乃来说,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打扰母亲平静生活的各种要素。她脑袋里总是想着自己一定要保护妈妈、自己一定要保护妈妈。
所以——诗乃心里觉得就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命中注定会遇上那件事故的。这是不断被诗乃拒绝的外界事物对她的恶意报复。
十一岁,升上五年级之后的诗乃也不怎么在外面游玩,放学之后直接回家看从图书馆借来的书,可以说是他每天的习惯。虽然他的成绩很好但几乎没什么朋友。而且他对于外界的干扰异常敏感,曾经有男孩子恶作剧将她的室内鞋藏越来,结果诗乃便狠狠将对方揍到流鼻血为止。
时间是进入第二学期之后的某个星期六下午。
诗乃与母亲一起到附近的小邮局去。当时邮局中除了她们之外就没有其他客人了。
当母亲将资料拿到窗口去时,诗乃就坐在局里的长板凳上一边晃着脚,一边看着带过来的书本。现在她已经不记得那本书的书名了。
「叽」一声的开门声让她抬起头来,随即就看见一名男人走进邮局。那是一名穿着灰色服装,一只手上拿着波士顿包的瘦小中年男子。
男人在入口处停下脚步,往邮局内看了一圈。诗乃瞬间和他四目相对。这时诗乃心里还想着这人瞳孔的颜色真是奇怪。像个黑洞般的黑色瞳孔在泛黄眼白中央不停移动着。现在回想起来才知道,那是瞳孔已经异常放大的状态。事后发现男人在进入邮局之前已经先注射过毒品。
诗乃还来不及感到讶异,男人便直接朝窗口走去。
这时诗乃的母亲正在「储汇款」窗口进行手续,但男人忽然用力抓住她的手腕并将她拉了过去。接着又用左手将她狠狠推开。诗乃的母亲只能无声地往后倒,整个人还因为太过震惊而瞪大眼睛无法动弹。
诗乃马上站了起来。当她准备大声为心爱的母亲所遭受到的无礼暴力提出抗议时……
男人将波士顿包用力往柜台上一放,接着从里面抓出某样黑色物体。当男人用拿在右手上的物体指向窗口的男性职员时,诗乃才发现他手上的东西是把手枪。手枪——玩具——不,应该是真货——强盗?诗乃的脑袋当中瞬间闪过这几个单字。
「把钱放到包包里面去!」
男人用嘶哑的声音叫着。接着又马上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