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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四,我提早回家。
更正──我本想要提早回家。
我有一个空闲的时间,本来想说我今天一直没理会灯火,难得有时间,不如找她一起去见见小织,可是放学后不知道为什么都找不到灯火。
也许是我的错,我们早上在电话中讲了几句,之后她的讯息我一概已读不回。
『为什么要挂我电话!』『当没看到吗!』『学长?』『我先去学校了喔。』『那个,我好像有不好的预感。』『喂喂!』『回覆一下好吗!』『(愤怒的贴图洗版)』『(来电)』『(来电)』以下省略。
大概是这样,即便是我都有点愧疚了。
早上手忙脚乱的所以没空回覆她,到了学校和天之濑分头后,我才试着传了讯息给她。
『抱歉,我到学校了。』『我跟天之濑有点忙。』『事情结束了。』
虽然灯火读讯息了,但是她没有任何回应。
她是在对我以牙还牙,还是已经忍无可忍了?不过我又没见到她,总觉得结果可能单纯是灯火分身乏术而已。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与那城应该会表示些什么吧。
顺带一提,天之濑这一天没有再靠近我了。
就这层意义来看,好像可以说睽违已久的安稳日常又回来了。
其实也没有特别强求要过安稳的日子,而且从我的目的来说,反而是很积极地涉入非日常的事件。话虽如此,还是需要时间让自己喘口气吧。
一回到学校,就有人用退避的表情看我,跟我对到眼睛的同学会尴尬地瞥开视线,我还听到爱嚼舌根的低年级学生窃窃私语说「他就是那个……」。
这些平凡无奇的日常回来了,真是再好不过了。
……我的日常真是惨烈……这么引人注目我反而很不好意思。
总之大概就是这样,我久违地能够喘口气了。经过灯火的事件后,我的精神总共被星之泪连续干涉十天以上(不是在玩谐音哏)(编注:日文中灯火(とうか)与十天(とおか)发音相近。),我的确觉得自己都没有时间可以喘息。
「你这个怪咖好像又在自找什么麻烦了啊?」
「连你的垃圾话我都有点怀念了,看来我病得比想像的更重啊──远野。」
午休时间我还和远野讲了几句话。
虽然时间很短,但我确实曾经被完全抹除在远野的记忆之外。
尽管他是个我很难说到底是不是朋友的朋友──但是被他遗忘还是很难受,他现在还认得我,就足以让我放下心中的大石头了。唉唉,我真不想对这家伙产生这种情感啊……
「你是不是很受学妹欢迎的类型啊?真羡慕你,虽然有点火大。」
远野一如往常嘻皮笑脸地讲胡话。
有够烦,我想结束话题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
说起来,有件事我要问问远野。
「唉,远野,你认识那家伙──认识天之濑吧?」
「嗯?啊啊、嗯,算是吧,怎么了?她告诉你的?」
「是你告诉我的啊,你之前不是说过吗?『要和真夏约会』之类的。」
「啊……啊哈哈,我确实讲过,亏你还记得。」
「────」
一瞬间──
只有一瞬间,我彷佛看到远野懊恼地露出了『失败了』的表情。
可是真的只有一瞬间,他旋即换上以往那种轻浮的笑容对我挥手,那速度之快,让我以为可能是自己看错了。
「不用担心,不巧的是我早就被真夏甩了。」
「我没有在担心这个。」说完之后我摇头,「不对,我不是要问这个,你……有听天之濑说过什么吗?我想问问她的事──」
「啊,不要不要,不要问这种问题啦,这就是所谓的神经大条啊,冬月老师,哪有男人会兴致勃勃地跟你讨论甩了自己的女人?」
「……嗯,你不想我也不会勉强你。」
「你想知道就去问玲夏啊,她和我一样认得真夏。」
没想到会听到这个名字,我忍不住瞪大眼睛。
「与那城……?」
「咦,我没说过吗?我和玲夏国中的时候上同一间升学补习班,真夏的班级小我们一个学年。不过我们没什么交集就是了。」
「喔……喔喔,原来是这样连起来的啊……」
原来如此,我懂了。
我知道远野和与那城国中上同一间补习班,如果天之濑也是的话,感觉好像抓到一些关联性了。
问题在于,我自己没有上过那间补习班。
流宫并不是一座很小的城镇。
可是若在这里住了十年以上,彼此之间要有一些交集应该不难吧……
──我到底是在哪里认识天之濑的呢?
我对于这个关键的问题毫无头绪。这大概也是我一直耿耿于怀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