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号。
这段记忆一片空白。
沃尔弗挥剑朝那些男人砍去,视野被染红后,转为漆黑。
他在神殿的病床上醒来。
双手和右脚看起来像新的一样。
身旁的父亲告诉他,他母亲死了,但大夫人和长兄平安无事。然后又说「战斗辛苦了」,用力抱到他发疼。
这是记忆中父亲给他的唯一的拥抱。
如果自己更早下马车,母亲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如果自己实力更强,母亲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不会用魔法的他,如果有了魔剑,是不是就能救母亲?
他在神殿和陪同的侍女以泪洗面了好几天,回到家时人事已非。
二夫人的生父病死,他二哥骑马远行时落马而死。二夫人为了哀悼逝去的父亲和儿子,进了修道院。
年纪尚小的他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明白了人比剑还恐怖,父亲也很恐怖。
情绪不稳的他逐渐长大,身边的女人和部分男人也出现了变化。
热情的目光、缠人的声音、露骨的诱惑全都让他觉得很烦躁。
接着变化的是男人们。
他越来越常被嫉妒或中伤,好不容易交到朋友也因女性而绝交,招致周围的误会。
他懒得交新朋友和解开误会,便埋首于剑术训练。
进入骑士团时,他选择了最不重视家世的魔物讨伐部队。之所以选择赤铠,是因为他觉得这个职位最适合自己。就算自己不在了,也没人感到困扰。
他随兴地和队友往来,享受美酒和美食,投入在训练中。
原以为自己会一直过着这种生活,直到死于与魔物的战斗或辞去骑士一职。
然而不知是诅咒还是祝福,他偶尔还是会想起那个愿望。
他想要自己的魔剑。
有了魔剑,或许就能赢过身为魔法剑士的母亲。
或许就能在梦中,拯救他一次也没能救到的母亲。
但他也知道,那是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 ◆ ◆ ◆ ◆ ◆
沃尔弗摘下眼镜,又戴了回去。
每当他看见这副眼镜,脑中就会浮现一名魔导具师的身影。
他和飞龙一同坠落,走出森林那天,受自称达利的青年所救。
他们聊得非常愉快,沃尔弗强烈希望能再见到达利。
后来他如愿以偿,他们重逢后聊了魔剑和魔导具,一起吃饭喝酒。光是在一起就觉得很开心。
化名达利的妲莉亚·罗塞堤是位魔导具师。
她为镜片进行魔法赋予时,额头汗如雨下。她随意用袖子擦拭汗水,脸上的妆一同脱落,但她的视线晃都没晃一下。那副姿态完全夺走了他的目光。
他生来第一次见到一个女人露出那么真挚而美丽的表情。
而后他便收到这副眼镜。她用这副妖精结晶做的眼镜让他看见普通的景象,让他融入这座王都。
他们才见过三次面,她就改变了他的世界。
他想和妲莉亚当朋友。
他想待在她身边说说笑笑。
他想支持她的工作,提供她想要的东西。
他想保护她远离伤害。
但这并不是恋爱,他不想和妲莉亚谈恋爱。
若谈了恋爱,总有一天会分开。说不定他还会伤害到她。
妲莉亚也不想和他谈恋爱。
那名魔导具师从未用热切的眼神看过他,只想以朋友身份守护他。
所以他也想以朋友身份待在她身边。
怀着友爱和尊敬,不带任何邪念。
沃尔弗再度仰望天空。
隔着镜片看见的天空好蓝,再过不久耀眼的太阳就会通过正上方。
然而青年没有发现。
镜片下的金眸中,早已带着恋慕的光辉。
◆ ◆ ◆ ◆ ◆ ◆
正午过后,妲莉亚在工作间检查防水布时,门铃忽然响了。
原以为是伊尔玛,一开门却是清晨才离开的沃尔弗。
他还不忘戴着妖精结晶的眼镜。
「抱歉突然跑来,我想早点给你眼镜的钱还有这个。」
沃尔弗的语速莫名地快。
他递给妲莉亚装有金币的皮袋及黑皮革文件袋。
那表情简直像将主人丢出去的球捡回来的狗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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