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那我就收下了。」
伊凡诺将银制戒指套进右手中指,做了个深呼吸。
戒指回应他体内的少许魔力,让他迟钝的脑袋恢复清晰。不过刚才咬破的嘴唇仍尝得到一点血味。
「今后要不要偶尔和我单独出来喝酒呢?和贵族相关的生意可以找我商量没问题,我在贵族夫人的圈子很吃得开。相对地,如果你们的新商品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希望你尽早跟我说。」
他表情虽然柔和,但简言之就是:「我会教你怎么和贵族做生意,你也要告知我新资讯。」
倘若要和贵族交手,用你的方式是行不通的,而且还会遇上陷阱或麻烦。只要将你们商会的商品交给我处理,我就愿意教你,也愿意帮你的忙。
伊凡诺心想,自己似乎在不知不觉间触怒了这个男人。
尽管不怎么欣赏对方,但确实可以从他身上学到贵族知识。
自己还没强到能与他抗衡,现在也只能勉强低头。
「好的,只要商会长允许,我愿意接受。」
「我很期待呢。」
福尔图纳托灿烂一笑,看得伊凡诺有些牙痒痒。
「……福尔图大人,我也有礼物要送您,是我们商会长交代的。」
伊凡诺递给对方一个白色信封,换上营业用表情。
他事前已问过妲莉亚「可否告知福尔图纳托」,取得了她的许可。
初次进王城那天,她一脸憔悴地归来。伊凡诺和嘉布列拉连忙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泫然欲泣地说:「今天都在聊足癣。」
当时伊凡诺也问了足癣对策,就这样和困扰他五年的足癣彻底告别。
今天他将要点简单记在卡片上,装进白信封里带来给对方。
「……竟然是这个……」
福尔图纳托从容的笑容一下子就切换成了苦笑。
「我本人不需要,但对有这方面困扰的人来说是很有用的资讯。」
「是的。福尔图大人或许可以将这则资讯告诉贵族妇女?」
得足癣的女性也不少,若家中有患者更是容易被传染。
伊凡诺的妻子也被他传染,对此抱怨连连。
「这种事有点太私密了。」
「对,因此您可以悄悄告诉她们说,假使丈夫、未婚夫或恋人有这方面的困扰,可以用此方法。若她们自己身患此疾,也可推托说是帮别人问的。男性听到心爱的女性为自己担心而特地查资料、问人,也会很开心。这样您就能稍微卖对方一个人情。」
福尔图纳托双眼微微睁大,脸上的表情消失了。
「……伊凡诺,我不是在恭维你,你真的很有才干。」
「谢谢您,深感荣幸。」
「不过若要提这些建议,就不该说这份资料是妲莉亚小姐送我的。你刚刚说『心爱的女性为自己担心』,要是我误会了怎么办?」
「……请容我修正,这份资料是我在商会长同意下自行带来的。」
原以为驳倒对方,却被对方反将一军。见伊凡诺举白旗投降,福尔图纳托轻笑起来。
「贵族有很多独特的说法,也很爱挑人语病。最好也提醒妲莉亚小姐注意一下。不过沃尔弗雷德先生可能已经拼命为她恶补过了。」
「我们商会长说了什么吗?」
「在最初那场会议上,她说『我信任福尔图纳托先生,一切都交给您』。那句话……让人听了很心动。」
那口气像是在谈自己的意中人一般,让伊凡诺心生疑惑。
「她指的应该是袜子和鞋垫的事业吧?」
「『我信任你,一切都交给你』──若是未婚的贵族女性对骑士这么说,意味着『请你当我的骑士』,深具敬爱之意。每个骑士都梦想着听到这句话。我辞去了骑士一职,原以为一辈子都无缘听到,梦想却意外成真了。」
「非常抱歉,我们会长想必是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说出口的……」
这完全是偶然。贵族似乎有很多类似的说法,最好还是尽早让妲莉亚全部记下来。
但想到她拼命背诵礼法笔记的样子,伊凡诺不由得无奈地望向远方。实在不忍心叫她记更多。
「这我当然知道。我还没说完呢,在过去流行的一出歌剧中,这是女性与男性初次过夜时说的台词,因而广为人知。不知该说幸运还是不幸,如果知道那出歌剧,一定会有这方面的联想。」
「真不知道该说什么,贵族……还真麻烦。」
伊凡诺不禁说出真心话,说完自己苦笑起来。
对面的福尔图纳托也笑出声来。
「没错。贵族无论在人际、言谈、举止等方面都有数不清的规定,逼得人喘不过气。但服饰公会却有七成五以上的利润由贵族而来。在利益面前,这点麻烦不算什么。」
「这么高啊……」
「对,获利幅度差太多了。若想将商会规模扩大,还是直接和贵族做生意吧。」
和这个男人往来,或许意外地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