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是会有人来。像是天文迷就会利用休假来拍摄冬季的天空。」
有人跟著诚一起在齐藤家帮忙做陆上工作。有人之所以会留在岛上到极接近年底的时间,是因为迟疑著该不该回东京,但这次的原因跟放暑假时不同。
有人发现自己原本一直认定会让人不愉快的岛上种种,其实有著他没看到的一面。有人乐于认同桃花的发言,承认小岛其实不像他所想的那么差劲。不过,万一回东京后重新体认到比起在小岛生活,还是在家里蹲的巢穴里生活会轻松许多的话,有人担心自己有可能就那么耍赖下去。
有人深深感受到自己的懦弱。
自从在海鸟观察站和非岛民组的两人交谈后,有人经常会觉得自己很懦弱。细细回顾起来,不论是在东京的家里蹲生活也好,来到小岛后的自我欺骗也好,一切都是起因于有人的懦弱。
此刻有人的懦弱也被具体指出来,也就是柏木寄来的录音档。有人那时确实已经把CD放进电脑的DVD播放器,但最后还是没有播放CD。有人多次试图点下播放键。听到诚和阳学长的发言后,有人也起了好奇心。如果有会害得有人受伤的内容,想必录音档也不会归还到有人的手中。尽管如此,录音档里还是有可能藏著诚和阳学长没发现到、只会朝向有人刺来的矛头。这么一想后,有人突然在最后关头害怕起来。随著CD一同寄来的那封信,他也还没拆开来看。
有人一边叹气,一边解著捕章鱼网时,诚的父亲走进工作小屋来。
「明天开始海上会有一段时间下暴风雨。」
有人往外看了看,此刻虽然会有强风吹起堆积的雪花,但天空一片晴朗。有人拿出智慧手机做确认,但萤幕上显示出晴时多云的图案。
然而,诚的父亲说中了。渡船从隔天开始停航,有人顿时失去回老家的手段。「你可以待在宿舍没关系的。」后藤夫妇亲切地这么告诉有人,但有人也受到诚的邀请。
「你乾脆来我家好了!我老爸和老妈也都说只要你愿意帮忙做陆上工作,就可以让你住我家。」
诚似乎有所企图。二十九日的下午,在准备前往齐藤家的半路上,诚向有人咬耳朵说:
「万一这样一直停航下去,你不是就会在我家过年吗?如果你真的在我家过年,你去跟我老爸说:『哪怕一次也好,你真的很想在海上看日出。』如果是你开口,我老爸搞不好会妥协。」
诚向来一直嚷著要搭父亲的渔船,这回他又打算利用有人来达成目的。
「既然海上在下暴风雨,应该也不能开渔船出海吧?」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毕竟我们怎么也打不赢气候。」
「气候感觉就像这世界的大头目。」
「哈哈!」听到有人的比喻后,诚发出轻快的笑声。
这天吃晚餐时,诚一家人一会儿要有人吃这个,一会儿又要有人吃那个,有人吃得都快撑破肚子。有人和诚一家人一起吃了在宿舍不常上桌的鳕鱼火锅、腌鲱鱼,还有生鱼片,而且是寒比目鱼的生鱼片。诚的父亲喝著酒,母亲一边哼歌,一边在火锅里加料。
「孩子的妈,别再唱那首歌了吧,唱得那么难听。」
「有什么关系嘛!人家爱唱什么你管那么多。」
诚的母亲开朗地一边哼著歌词提到「黑夜总会过去,迎向黎明到来」的耳熟歌曲,一边洗著碗盘,但那带有脂肪的厚实背影,看得出来披著淡淡一层落寞的色彩。
有人记得诚有一个名叫「至」的哥哥。甩了凉学姊,又说要成为糕点师傅而离家的至没有回来岛上。他是不是也和有人一样回不了家,在北海道本岛那一头等待狂风暴雨平息?
对于至,就连诚也只字未提。
「有人,你打个电话回家吧!」
诚的父亲说道。因为吃晚餐时喝了酒,诚父亲一张黝黑的脸泛红。
「对啊,阿姨也要跟你爸妈打声招呼才行。」
虽然在渡船确定停航的当下,有人已经发过LINE的讯息,但有人还是坦率地接受建议,在齐藤家一家人的面前打电话回老家。和人接了电话,并告诉有人东京也报导了天候恶劣的消息。
『听说会持续到过年后啊,运气不太好喔。我把电话拿给妈听。』
有人再次告诉母亲打算等渡船一复航就回去之后,把智慧手机递给诚的父亲。
接过智慧手机后,诚的父亲原本因为喝了酒而变得有些朦胧的双眼,顿时恢复平时的精悍眼神,并以音量偏大的清晰声音说起话来。虽然诚的父亲依旧是以渔夫惯用的用字遣词说话,但有人在一旁听著,也从打招呼话语中感受到诚父亲的可靠。有人想像了母亲的反应,忍不住在心中发笑。他心想母亲肯定不曾和诚父亲这样的人说过话。
诚的母亲用著不会让对方感到拘谨的口气说话,并承诺会负责照顾有人直到渡船复航。智慧手机回到有人的手上后,有人发现在话筒另一端的母亲显得极度过意不去。「好亲切的一家人喔!」「一定要寄点什么东西答谢人家才行!」「快告诉妈妈对方的地址!」有人的母亲这么说了好几遍后,叮咛起有人。
『你绝对不可以撒娇收人家的红包喔!有没有听到?妈妈已经拜托过对方不要把你宠坏。』
齐藤家迎接了夜深时刻。有人享受了第一个泡澡的优待。在有人所知的范围内,诚的哥哥并没有打过电话回家。诚的父亲早早便就寝了。
位在二楼的诚的房间地板上,铺了给有人睡的床铺。
「我不会在意放屁什么的,你也想放就放吧!」
诚躺在以他的体格来说显得狭窄的床上发出声明后,还真的放了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