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个问题让阳学长苦于回答。那个问题就是,即使因为升学而去了外地,总有一天还是会想再回来岛上生活吗?有人得知藏在这个问题背后的小岛现状时,不禁觉得非岛民组简直就像面临绝种危机的海鸟。倘若阳学长也有著和有人一样的感受,也就不难理解阳学长为何会苦于回答。要不要回来岛上是阳学长的私事,而就算有没有回来,阳学长都无法回应小岛的期待。
「不知从何时开始,身边的人开始会说某某女生很可爱或某某男生很帅,也会开始交往,还会死缠烂打地要我说出喜欢哪个女生,我妈也一个接著一个换男人。我混在外星人之中不知所措时,听到了Deco的故事。虽然我对于人类的种种情感毫无感觉,但如果是鸟类,就能够产生兴趣。Deco专情地向假鸟倾诉爱意,唯独它的存在让我觉得有趣,也觉得喜欢。」
阳学长一边说话,一边扶正黑框眼镜,并伸直背脊。
「开场白好像太长了喔。我现在回答你刚刚的问题。听力问题浮上台面时,我确实想过或许没机会走鸟类研究这条路了。于是,我试著再次跟自己商量。」
不知不觉中,阳学长已经恢复如往常般的平稳语调。
「我不是思考自己能做什么样的工作,而是思考要怎么活下去才会满足。不管耳朵会怎样,我还是原来的我。这么一想后,我便觉得还是不想舍弃鸟类。就算世上没有鸟类学家这个职业,我还是希望能够待在靠近它们的地方,去做观察或调查。更贪心一点的话,我希望能够透过研究鸟类,得到更大规模的新发现。像是地球环境的变化之类的。只要能够像这样跟周遭维系著关系就够了……我觉得耳朵出状况是一个契机,它引导我找出真正想做的事情。所以,并不是毫无意义的。就像设在中小学学校前面的号志灯一样。」
——因为具有意义,才会存在。
对于看不出有什么存在意义、岛上唯一的号志灯,阳学长过去曾经这么形容过。
「鸟类真的很棒。一直看著它们,就会觉得自己跟周遭有所不同根本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当自己的烦恼变得微不足道之后,对周遭的态度肯定也会变得更加友善。我希望自己能够变成像那样豁达的人……所以,我现在才会在这里。」
「从东京回来时我就发现一件事,现在没什么海鸟。明明如此,学长却还是会去观察站……你真的很喜欢鸟类喔。」
少瞧不起鸟类!有人耳边再次响起春天时阳学长在海鸟观察站投出的严厉话语,内心同时升起一股怀念感。
「虽然很多海鸟飞去了南边,但像是丹氏鸬鹚,都还留在岛上。而且,这时期还有机会看到虎头海雕。还有粉红腹岭雀、丑鸭之类的鸟类,也都有机会看到。我一直看也看不腻。而且,它们会在天上飞翔。在最靠近宇宙的地方。这点也很吸引人。」
「海鸟不是飞不高吗?」
「说的也是。」阳学长露出微笑表示赞同,跟著倏地站起身子,丝毫没有脚麻的现象。
「那我走了,晚安。打扰你这么久,不好意思喔。」
「学长,你其实满健谈的。我以前都没发现到。」
这时,彷佛方才的笑容是虚假似的,阳学长收起脸上的笑意低喃说:
「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我在想虽然她是外星人,但如果我主动做了什么……像是制止同学取笑她之类的,不知道状况是不是就会不同?」
有人看见细长俊俏的侧脸,蒙上一层带有悔意的阴影。
「……那时学长如果开口制止,我想应该也会被遭到各种攻击吧。」
「之前看见你在烦恼时,我也是选择当一个旁观者。所以,刚才被你喊住时,我就在想如果我现在不理你,万一以后你的状况变得更糟,未来我肯定也会带著后悔的心情思考今晚的事情。所以,我才会跟你说那么多话。」
「原来是这样啊。」
有人这才明白为什么阳学长会愿意针对敏感话题做出告白。对尽管比其他人更早发现有人有异状,但还是像以前一样什么也没做的自己,想必阳学长也独自在内心纠结许久。有人回想起阳学长前阵子脸色不好,以及提早离开学校时的身影。
有人眼前的这个人有过一段没能够采取行动的过去。后悔到最后,这个人今晚选择了采取行动之路。
有人的脑海里,瞬间闪过在羽田机场告别时的哥哥身影和话语。
「谢谢你帮我制造了机会。」阳学长让视线移向有人一直拿在手上的信封。「……有部分或许是受到那东西的影响吧。」
「这个?」
「嗯。还有,我会好好吃药。我并没有抱著失去听力也无所谓的想法。」
阳学长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剩下自己一人后,有人从气泡信封里取出CD盒。除了CD盒之外,还出现一封只写上收件人「川嶋有人先生收」的白色信封。白色信封没有被人拆封过。
有人打开盒子取出CD,在电脑前面坐了下来。
*
开始放寒假后,阳学长第一个回去了老家。原因是为了参加补习班在年底举办的短期集训课程。桃花在阳学长回去的隔一天也离开了。
「你什么时候要回去?」目送桃花坐上渡船离开的回程路上,诚开口问道。「宿舍不是会关闭吗?」
「明天,我二十九号回去。」
三十日到元月初三的期间,后藤夫妇也会放新年假。
尽管小岛因为星泽医师一事,在网路上掀起一阵不小的讨论热潮,还是开始陆续有少数观光客来到岛上度假,当中也有一家人前来的观光客。
「选择在照羽尻岛过年的人虽然超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