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心想未来势必要面对失聪,于是做了转念,决定趁现在大量去听各种不同的声音。我试著列出所有想听的声音,结果崖海鸦的叫声排在第一个。于是,我就来了。只要待上长达三年的时间,就能够一直听,听到不会忘记的程度。我向校方询问后,得知宿舍有提供Wi-Fi服务,而且只要自己肯努力,不管在哪里都可以好好读书。」
「学长的爸妈没有反对吗?」桃花问道。「如果是像我一样有说什么也不想待在札幌的原因,爸妈当然也会同意,但学长明明被疾病缠身,却还要去离岛读高中。」
有人也认同桃花的说法。如果是一般父母亲,即便是孩子本人的意愿,也难以举双手赞成。
「我有三个爸爸,每个都还活著。」阳学长突如其来地说道。「第三个爸爸是在我要应考的那一年和我妈妈结了婚,所以对于我要离开家里这件事,应该是抱著乐见其成的态度吧。我一直都是独生子,但说不定在不久的将来,会有年纪相差一大截的弟弟或妹妹。」
也就是说,阳学长的母亲离过两次婚,又结了第三次婚。
「学长的妈妈和凉学姊会不会有相似之处?」
听到有人的发问后,阳学长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
如果是有人,就会想要避开与自己母亲相似的女生交往。「我只是在想是不是因为和自己的妈妈很像,所以拒绝了凉学姊?」
「她们的长相一点也不像就是了……」
阳学长一边回答,一边弓起原本一直挺得笔直的背部,跟著像臼齿在发疼似地摸著右脸颊低下头来。阳学长甩了那么可爱又开朗的凉学姊。有人原本觉得难以置信,也有过近似忌妒的情绪,但看见阳学长露出如此黯淡的表情,不禁觉得或许阳学长对这件事抱著过度愧疚的心态。
「凉学姊一点也没有挂在心上。」桃花说出安抚的话语。「她不仅没有挂在心上,甚至还说因为连续遭到诚的哥哥和学长的拒绝,让她开始认真思考起未来。」
桃花也没有忘记事先取得凉学姊的同意。桃花告诉有人凉学姊说过如果有人为了照羽尻岛在烦恼,把所有事情说给有人知道也无妨。
——被两人甩了之后,我才思考到自己有可能结不了婚,既然这样,就必须去工作自立自强。结果,我发现女生要在照羽尻岛找到工作机会少之又少。顶多只有诊所或托儿所吧?如果是打工性质,或许还有一些工作机会……不然就是要自己开店创业,或是以我的例子来说,应该可以继承旅馆吧?因为我家里经营旅馆,所以这方面算是幸运,但如果我不是当自营业者的料……恐怕就前途多难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这里是以渔业为主的离岛。可是,我从没听过岛上有女生做过渔夫的工作。我很喜欢照羽尻岛,也希望可以一辈子都住在这里,但如果想要在这里从事正职工作独自过活,难度相当高。
「有人同学和阳学长可能不知道,其实岛上的阿姨们经常会说只要嫁给谁谁谁就没问题了。当然了,阿姨们比较像在开玩笑,并没有什么恶意。不过,每次听到她们这么说,就会觉得自己在这里的存在意义就是嫁人。你们知道吗?渔夫的太太很多都是从外地来的。诚同学他家也是。就是那种和来岛上观光的女生认识,后来交往结婚的模式。」
有人之前透过赤羽的报导内容,得知从外地来到岛上的高中生也受到期待,期待能够为因为人口稀少问题而苦恼的小岛带来下一代。这份期待心或许在女生的身上会更加强烈。女生若想要自立自强,就不得不为了寻求工作而离开小岛。一直以来,相信也都是这样的状况。相对地,为了继承渔夫工作而选择留在岛上的男生,其结婚对象就会反之变少。
「在这座小岛过活很辛苦的。虽然我逃来了这里,但我发现在这里生活有著在札幌不会有的辛劳。」
桃花口吻笃定地说道,跟著直捣核心说:
「有人同学,我回到最初问你的问题。七月接受采访时,你做出相当多偏袒照羽尻岛的发言,但现在是不是已经不那么想了?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让你觉得……照羽尻岛是个烂透了的地方?」
有人知道做出否定也没有意义。
「我是啊,我觉得照羽尻岛是『地狱深渊』。」有人一边回答,一边依序和两人交换视线。「这里的人根本不了解外面的世界,就认定岛上的常识是正确的。他们动不动就爱拉近距离跟别人装熟,却极度封闭。这里的世界缺乏自由又狭小。早知道就不应该来这里,待在东京的房间里还比较好。」有人心想如果当初没有采取行动,就可以维持现状。「……你们也会觉得这里烂透了吗?」桃花平时总是表现得一派轻松,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太冷,她的眼睛微微泛红。「姑且不论现在,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就觉得岛上的人和我们这些外地人的观点不同,也有很多不合之处。」
阳学长也点了点头。「会觉得这里是一个处在没有与外界交流的封闭环境下,独自进化而成的地方。」
「有人同学,那些让你觉得很夸张也感到厌烦的种种,不是只有你会觉得厌烦而已。非岛民组的人都有著一样的感受。老实说,你还没来上学那时,我也很讨厌在外面走动。大家都会主动来找我说话,我也觉得一直被人盯著看,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可是啊……」
来到海鸟观察站之前,有人一直觉得桃花散发出高高在上、瞧不起他的目光,但不知不觉中,有人觉得桃花是以平视的目光在看他。
「拜托我助你一臂之力的人是凉学姊。她是在岛上出生长大的人。」
有人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虽然最后没有和平落幕,但最初也是诚伸出援手表示愿意倾听有人诉苦。
「的确,岛上的人动不动就爱拉近距离跟别人装熟。不过,你试著反过来思考一下。正因为距离亲近,凉学姊才会察觉到你有心事。凉学姊会来拜托我,就表示她也清楚知道非岛民组和在岛上长大的人有著观念不合之处。凉学姊也察觉到我一开始不想到外面走动,也不希望别人动不动就来找我说话。结果,凉学姊主动告诉我诚同学的哥哥和阳学长都甩了她,更惨的是她把这些事告诉她妈妈后,不知不觉中所有岛民也都知道了。凉学姊让自己站在跟我相同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