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羡慕以前的同班同学?」
有人巧妙地闪过这一类的暗箭。
「我确实比别人慢了一年,但这里的老师们都在帮我补进度。相信我很快就可以追上进度。」
「我不会羡慕他们。因为我在这里拥有的经验是他们无法拥有的。」
有人在不自觉之中端正著坐姿,单薄的胸膛挺得笔直。
「……我问一下在体育馆没问到的问题喔!从这里毕业后,你有什么打算呢?会不会想回来岛上生活?」
有人微微压低下巴。这个问题果然还是让有人有些在意,但他改变念头心想:「赤羽不可能提一个让高中生意识到结婚的问题。」赤羽纯粹是在询问「出路」,说白话就是在询问「未来的梦想」。让就读离岛的高中、有「特殊原因」的学生们说出未来的梦想,那会是可整理成报导内容的最佳题材——有人有所理解后,斩钉截铁地说:
「广义来说,这问题就是在询问未来有什么梦想,对吧?我觉得梦想这东西,小孩子才会有。像是想要当职棒选手、想要当YouTuber之类的。虽然我来到这里才三个月再多一点点,但历经在东京绝对不会有的经验后,我有了一些改变。我觉得是变成熟了,所以目前没有所谓的梦想。对于未来,也没有什么具体的规划,但我觉得只要在这里生活,应该就会很自然地找到适合自己的路,也会很自然地走上那条路。」
有人听到一声感叹声,从赤羽的唇间溜了出来。
「谢谢你。你愿意坦率回答问题,真的帮了我很大的忙。一定会是一篇精彩的报导。」
赤羽在准备关掉录音机的那一刻,开口说:
「放暑假后就可以见到久违的家人了,包括你哥哥。」
赤羽从有人最预料不到的方向射来暗箭。这时,有人才察觉到一个事实。
从头到尾,有人完全不曾想过放暑假时要回东京。
赤羽对著沉默不语的有人轻轻一笑后,把录音机收进包包里。
*
「桃花和阳学长当然就不用说了,连老师们也都回北海道本岛去了。」诚本来忙著解开缠在一起的延绳(注6),这时停下动作,喝了一口宝特瓶装的茶。「说真的,我没想到你会留在岛上。」
「我不是说过了,我们家在开医院,我们也不会过盂兰盆节(注7),反而应该说有很多人会想利用盂兰盆节的长假安排动手术……我就算回去也没事做。」
「我们家确实有多到数不清的事情可以做就是了。」
诚一边卷高T恤的袖子喊热,一边站起身子准备去上厕所。诚肌肉结实的手臂晒得黝黑,就连卷高袖子而暴露在外的肩膀也一样。
「有人,诚跟我说过了。」诚的父亲像是终于等到诚去上厕所似的,忽然搭腔说道。「听说那个啊,你在被采访的时候说了很了不起的话。」
「完全没那回事的。我只是很正常地把想法……」
有人说到一半时,指尖突然被延绳的利针刺中,顿时停下话语。
「有没有怎样?喏!面纸拿去!」
「谢谢。被采访的时候我只是很正常地回答而已。」
「喔~这样啊。」渔夫用著灵活的手指迅速一一解开渔网的纠结处。「如果也把同样的话亲口说给你的父母亲听,他们肯定会放心许多。」
把解开的渔网摺进箱子里后,诚的父亲咧嘴露出笑容。
「……有些事情不管你再怎么烦恼,也不能怎样。毕竟气候和过去是无法改变的。」
渔夫口中说出诚以前也说过的话。
「狂风暴雨的时候我们不出海。因为攸关性命。不过,等到风平浪静后就会出海去。因为不去的话,就讨不到饭吃。」厕所传来冲水声。「在采访时说得出好孩子会说的话,在父母亲面前却说不出口,或许就表示你的海面还在刮大风下大雨。」
诚一边甩乾湿漉漉的手,一边走回来。诚的父亲沉默下来,有人也回到手边的工作。
诚的父亲直捣核心地戳著有人的痛处,却没有询问过去那天的事,有人不禁感到意外,但也因此得到解救。
学校已经开始放暑假,但有人没有回老家。在暑假前一天的晚餐时间,有人主动告诉叔叔没打算回家。叔叔盯著有人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后,才点头表示同意说:「既然你决定这么做,就自己好好跟家里通知一声,说你暑假不回去。」回想起来,有人才发现叔叔也没有追究原因。
「不回去是无所谓,但你打算在这小岛做什么度过这段日子?」
毫无想法的有人吞吐了起来。叔叔放下饭碗,碗里还剩一些饭。
「我知道你已经开始在读书。不过,难得决定要留下来,可以去做一些其他事情。」
「打工之类的吗?」
「老实说,这小岛上几乎没有可以让高中生打工的工作……我想想啊……」
叔叔建议有人可以去找诚商量看看。
「毕竟渔夫的工作不是只有搭船出海而已。」
叔叔说出凉学姊也说过的话。
在叔叔的建议下,有人开始平日下午跟著诚,一起帮忙诚父亲的工作。工作内容是把钓过阿拉斯加鳕鱼的一种叫作「延绳」的陷阱渔具,重新加以整理。当初听到没有薪水可领,有人痛苦了一阵子才消化掉心中的不满情绪。不过,诚的母亲每天都会送来冷饮,有人要离开时也会分到鱼或其他什么的。诚的母亲每天都心情愉悦,就跟去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