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一直保持著沉默,结果被凉学姊点名发言,不禁心跳加速。
「呃……」有人的脑海里浮现不出妙点子。「那个……」
「你如果有话想说,就快说啊!快啊!」
诚的催促话语让有人更加不知所措。
「海胆还是要生吃才最好吃。」
这天的实习课就在诚的这句全面否定实习主旨的发言,画下了句点。
放学后,有人坐在诚的脚踏车后方,宛如被绑架般去到诚的住家。诚的住家就在港口旁边。通往港口的路上,到半路都一直是缓缓的下坡路,但来到港口就近在眼前的位置时,突然变成快要坠落似的陡坡。陡坡就算了,还是个转弯处。明明如此,诚却没有放慢速度。诚反而猛踩踏板,还发出「耶~」、「唷呼~」之类的怪声音。风切声猛烈响起,有人怕得要命,根本分不清那是风声,还是速度太快的声音。
可能是脚踏车飙得太快,不到十分钟就抵达了诚的住家——齐藤府。两层楼高的齐藤府正面不算宽敞,给人小而雅致的印象。齐藤府的前方隔著一条马路即是渔港,对渔夫而言,可说位在最佳地理位置。诚指著一艘被拴住的渔船说:「那艘是我老爸的船。」成排的渔船当中,诚指出的渔船算是较大的一艘。
「我老爸的船有8·5吨,冬天的时候他会开那艘船,组成船队去捕捞鳕鱼之类的水产。捕捞海胆是开另一艘浅滩用的小船。」
「是喔。」
「因为海胆是一个人去捕的。」诚粗鲁地打开玄关玻璃罩的门,跟著一样粗鲁地打开家门。「我回来了!我带有人一起回来了!」
「打扰了。」有人一边小小声说道,一边跟著诚进到屋内后,发现紧邻脱鞋处的客厅门大大敞开,屋内的光景看得一清二楚。一名皮肤晒得黝黑的中年男子转头看向有人这方。男子的精悍长相和诚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样。
「有人,他是我老爸。我老爸是岛上最强的渔夫,也是我们照羽尻高中的学长。」
有人在无形中抱著先入为主的观念,以为诚的父亲肯定是国中毕业后就当起渔夫,所以听到是高中学长时不禁有些意外。
「你这小子又在乱说什么岛上最强的渔夫,这样对其他渔夫太失礼了!」
诚的父亲身穿衬衫搭配长度及膝的薄短裤,一身极度休闲的装扮单脚屈膝坐在坐垫上,啃著鲑鱼乾条。他的体格比诚小了一号,但浑身结实的肌肉。
「你就是川嶋医生家的有人啊?川嶋医生一直很照顾我们,记得帮我问候他一下。」
在岛上,对叔叔表示尊敬的话语就跟在打招呼没什么两样。叔叔如此受到仰慕让有人深感骄傲,但在那同时,也让有人变得在意大家对身为「叔叔侄子」的他给予什么样的评价。在东京时,被拿来比较的对象是哥哥,没想到来到岛上,会变成被拿来跟叔叔做比较的侄子。
然而,诚的父亲却出乎预料地绽放笑颜说:
「有人,谢谢你啊!诚回来就说你有去上学,高兴得不得了。」
「老爸,你别多嘴啦!」
「我哪有多嘴?你每天都说个不停啊!说你总算有个同班的男同学,不是吗?」
诚的父亲一边说:「呆呆站著做什么,快坐下来啊!」一边把坐垫递给有人,有人缩著身子跪坐在坐垫上。空间稍嫌狭窄的客厅正中央摆著一张木制矮圆桌,除了电视、矮柜等一般家具家电之外,地板上可看见收音机、电话传真机、报纸、文件等物散落一地。客厅里一片杂乱,实在让人难以说出收拾得很整齐的客套话。不过,从面向渔港的窗户,可清楚看见诚方才告诉有人的那艘父亲的渔船。有人不禁觉得那画面道出屋内这位渔夫的气魄。
隔壁厨房传来了哼歌声。那旋律听起来有些熟悉,但又像不曾听过。听著反覆唱著「黑夜总会过去,迎向黎明的到来」的歌声,诚的父亲笑了出来。
墙壁上挂著好几张装框的表扬状。那是表扬英勇救人的奖状。
「发生海上意外事故时,有船只的人理所当然要去救人。其他渔夫家里也都有很多奖状。我们也都上过急救训练课程。」看见有人注视著表扬状,诚的父亲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说道,跟著朝向厨房内搭腔说:「孩子的妈,不要一直在那边唱难听的歌,快弄点什么东西给有人吃啊!」
「我这就端过去!」
开朗的回应声传来,几乎在那同时,一名让人联想到歌剧歌手、身材丰腴的女子出现。女子的身材比身为渔夫的丈夫来得魁梧。看来诚的体格应该是遗传到了母亲。
「有人,谢谢你来我们家玩,阿姨好开心喔!」
诚的母亲把倒了汽水的杯子、放了零食的盘子,以及洗过后沥乾的樱桃连同沥乾篮放上矮桌后,一一分给每个人擦手巾。
「哇啊!不知道多久没吃到樱桃了!」
「有人要来我们家玩,当然要买樱桃好好招待啊!好了,快吃吧!有人,你这么瘦,多吃一点喔!」
「老爸,要给有人的海胆呢?」
「当然有留起来啊!你妈刚刚才把壳去好了。」
诚的家人一下子叫有人吃那个,一下子又说吃这个。以前有人去朋友家玩的时候,从未受过如此热情的款待。基本上,在东京几乎不会有机会去朋友家玩。有人小学低年级的时候或许还去朋友家玩过,但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有人想起叔叔说过这个小岛就像一个大家族。有人听话地喝了汽水、吃了零食,在那之间也吃了樱桃。尽管抱著求救的心情回想起一人独处的房间,还有只听得到风声和海鸟叫声的断崖绝壁光景,有人依旧想保留住在齐藤府受到热情欢迎的事实。鸡婆态度和过度近距离的相处实在有点烦人,有人也知道等到独处时,一定会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