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缠」。
她虽然看不见妖怪,但对于发生在丈夫与女儿周遭的状况,应该一直以来都感到不太对劲吧。而这些也成为折磨她的苦痛。
「大老板,找到津场木葵的下落了,只不过……目前情况刻不容缓。」
虽然一度失去关于葵的一切音信,不过在栖息于现世的妖怪帮助之下,我再次找回她的踪迹。
然而,当时的葵也已经受到诅咒威胁,性命犹如风中残烛。
诅咒通常都是间接取走一个人的性命,就像杏太郎的下场。
有时就连母亲也成为被利用的工具,让受诅咒的对象迈向死亡的命运。
葵的母亲在死了丈夫之后,似乎带着葵在日本各地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然而,从那时开始,她已放弃育儿的义务。
杏太郎曾说过,自己的妻子个性温柔认真又能干。
但也是个缺乏父母疼爱的孤独女性。
向她袭来的孤独与恐惧,逼得这个杏太郎亲自看上的女人甚至放弃养育女儿,丧失母爱,让母女间的亲情破碎。
被母亲独留在家里的葵,好几天没东西可吃的饥饿状态让她濒临生命危险。可想而知,恐怕在被弃养之前也没能好好度过温饱的生活吧。
从她骨瘦如柴的身子并不难猜想到。
连唯一能依靠的母亲都弃她而去,让她甚至丧失求生欲望。她静静躺在垃圾四散的恶臭环境中,仿佛自己也是其中一个被遗弃的物品。
津场木史郎。
津场木杏太郎。
然后是津场木葵。
一路传承下来的是血缘的诅咒,是不幸的连锁。
招惹常世之王的代价,看来是超乎想象地大呢,史郎。
就连身为妖怪的我也颤栗了起来。因为亲眼目睹了这场悲剧,这不忍卒睹的场面。
看着年纪还小的葵被独自留在那间昏暗房内,我回想起某件往事。
史郎以前曾在天神屋打破价值一亿的宝壶,欠下巨额债务,那时,他随口承诺要把孙女送给我抵债。
他当时喝得烂醉,我也没把这件事当真。
在那种状况下的随口约定,根本不具有任何真正的效力、意义与理由。
但史郎不忍看我终生不婚,明明是欠债的一方却摆出高姿态立下这份契约书。我也心想在形式上接受他的这份好意就好,于是收下之后便保管在抽屉深处,就只是这么一纸契约,史郎也早把这回事忘得一干二净。之后他不知从哪弄来其他宝物送给天神屋,这桩事也就告一段落。
然而,在如此弱小无助的姑娘面前,我突然心生一念。
与其就这样死去,与其放你这样死去,不如来我这里。
与其独自承受孤单,不如来隐世。
我能让你吃上美味的山珍海味。
我能守护你免于恐惧。
我们的关系不一定是夫妇,可以是义父与养女,或其他都好。
毕竟天神屋也有众多孩子,我也将他们视如己出。
不对,但这样是不行的。
我无法用相同的立场来守护这孩子。
她是人类之子,是史朗的孙女,灵力不凡的她是特别的存在。
「你不害怕吗?」
我心想鬼面具会吓着她,于是戴着跟银次借来的南方大地面具去见了葵。即使如此,依然担心这样的自己是否会让她感到害怕……
「你不求救、不哭喊吗?」
「没关系,我一点都不怕……因为……反正我就快死了。」
然而葵却用毫无生气的声音如此说道,仿佛已经万念俱灰。
「总觉得活着好痛苦。好难过,又好痛……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说自己已没有想法。对于今后有什么能依靠、有什么能爱、又有什么生存意义,毫无头绪。
年纪小小的她,却已领悟绝望这二字。
啊啊……不过这种感觉我也很了解,因为我也曾尝过。
『别担心,我会赋予你一个能立足的世界,刹。所以你绝不能失去希望。』
黄金童子大人。
您还记得您把我救出,紧抱着化为孩童模样哭泣的我,然后对我说出的这番话吗?
长久以来被独自禁锢在那种地方,被世人厌恶且疏远的我,以为自己不可能得到谁的关爱了。
然而,只要有谁愿意伸出手,只要有谁愿意给予救赎的话语,无论是人是妖都能因此拥有重新振作的力量。
在津场木葵的身上,我看见了过去的自己。
我想帮助这孩子。
我想守护她的一切。
「别担心,你无须再害怕了。因为你会活下去。」
因为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