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里浓雾重重,就算我的夜视能力再怎么好,前方依然伸手不见五指。
「……真是的,这种时候还有空吃什么饭啊。」
我当然很清楚身处这种环境难以行动,但面对在这种紧要关头还坚持好好做顿饭、享受美味的那些家伙,还是忍不住挖苦了一番。
我也不是认为那是什么坏事,毕竟我也吃了,所以一样有责任。
但我身为折尾屋大老板「乱丸」,该有的样子还是要有,不能怪我。
「……」
我的责任就是让仪式顺利进行。
蓬莱玉枝是必备的条件。
这样才得以吊慰为此丧命的矶姬大人。
也才能一圆过去没能入手这项宝物,而失去无可取代之人的我所立下的誓愿。
我必须让这场百年一度必然降临的灾厄,从此远离南方大地。
百年,千年……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这就是我永远背负的宿命。
这份责任我无法推诿给任何人,也无从逃避。
因为我的生命永远与这片南方大地互相束缚着,直到最后一刻。
「哈!这样优柔寡断地烦恼真不像我会干的事,又不是银次。」
我讽刺着自己,顺便补银次一刀。
「不过话说回来,银次对那女人的牺牲奉献还真不是盖的,是因为对方是那个大老板的未婚妻?还是他爱上人家了?眼光有够糟的家伙……」
总觉得各方面都难以理解。
银次确实很会做人,对周遭人表现得和蔼可亲。
虽然多少有点腹黑,也因为如此,我从未见过他对任何一个人如此全心全意投入。
况且他也不是花花公子或是女性主义者……
「是因为那女人做的料理?的确……以恢复灵力来说,是拥有不可取代的高效率。」
妖怪要补充灵力的手段,一是摄取含有高灵力的食物,二是补充睡眠。但一般食物摄取后能恢复的量是固定的,而睡眠则是很耗时间。
从这点来说,那女人所做的料理,吃一口所能摄取的灵力量是相当惊人的。
虽然味道也还算不错,不过重点是身心也能得到相当的疗愈。
这真是……很具威胁性啊。对于妖怪来说,这能力具有十二万分的价值。
银次也许是发现到其中的可能性,毕竟那小子这方面的嗅觉最敏锐。而反观津场木葵,也有可能是为了达到「以能力换取还债的金钱」这目的,所以放心把自己托付给了银次。
虽然听说那女人经营的小食堂现在还是满满的赤字就是了。
生意惨淡到如果我是老板,绝对马上勒令关门大吉。
「……」
银次每次都是这样子。
只要一旦发现其中的可能性,即使无法马上看到成果,他也绝对不会放弃。
简单来说,他常常必须原地踏步,与想法相左的同伴沟通,也需要时间成本。
但是我无法停止前进。
正因为这一点,所以我们分道扬镳了,因为他对于我不顾一切向前的速度感到忧心。
再多一点沉着,好好观察周遭,相信同伴,按部就班地前进──这些是他的优势同时也是弱点。然而在我身上,并不存在。
有时我会对员工们提出无理要求,只要有人不服从,我就轻易割舍掉他。
我可没有余裕像蜗牛一样徐徐前进……
「……矶姬……大人?」
我一向义无反顾的脚步,却在此刻伫足了,原因就在于前方那位大人的身影。
她出现在森林彼端的雾中。
全身围绕着淡淡的水蓝色光芒,美丽的姿态一如当年,丝毫没变。身上的羽衣翩翩摇曳着。
我们的眼神一度交会,随后她仍保持那张我长年想念的温柔笑容,就这样消失在森林深处。
「矶姬大人!」
脑海深处早已明白那是之前所说的幻象。
也就是沉睡在我内心深处的宿愿──好想再见她一面。
心里明明都清楚,但身体却不受控制。
希望她多停留在视线范围一秒,想跟她说话,想永远不再放开她……仿佛她就是唯一救世主,能让我从那些拉扯得似乎无法再忍耐的情感之中得到解脱……
「乱丸!」
「乱丸,等等!」
然而身后传来呼唤我名字的声音。
是银次……还有那个女的?我指的是津场木葵。
除了做菜以外一无是处的弱小女人,在那个名为现世的软弱世界所长大的人类。
想法很天真又充满破绽,讨人厌的丫头。现在还被雷兽大人封印了味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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