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射了。
一根发光的箭朝下方射去。我没看漏那条金色的轨迹。他的的确确扣下了扳机。
啊啊……
我再也看不下去了。
我慌忙转身,拚命往下跑,冲出百货公司所在的那栋大楼。
车站前想必陷入了一团混乱吧?
他究竟射了谁?为什么要动手?被射到的那个人现在情况如何?
然而放眼望去,站前的景象却与平常毫无二致。
派出所里的警察也一派悠哉的,看起来不像接到了重大案件的通报,我也没有听到警车的警笛声。
刚刚那个粉色蛋糕裙的小女孩,正朝派出所跑去。
「我又捡到钱了!」
她像是要飞扑到那位年轻警察身上似的,将方才拾起的硬币拿给对方看。
看来派出所只有收到这种通报而已。我抬头望向大楼楼顶,想当然耳,他的身影早就消失了。
这件事我真的没办法坦白告诉朋友。
有人从大楼楼顶朝街道上射箭,这种事朋友会相信吗?万一她信了,搞不好会建议我报警。事情一旦闹到警察局,他不是本国人,会不会连身分都被挑出来大作文章?也说不定他早就是警方黑名单上的通缉犯了。
譬如恐怖分子。
还是杀手?
那件事发生后已经过了整整一天,不管是报纸或电视新闻,都没出现有人被箭射伤的消息。是没有人发现尸体吗?还是他失手了?
我喜欢上一个麻烦人物了。
如果他真的以杀人为业,那么他神秘的出身及可疑的举止,就全都说得通了。
我能够阻止他吗?只要那张脸朝我露出微笑,我说不定就会放任他扣下扳机。抑或那张笑脸也只是个谎言?实际上背地隐藏了沾满血腥的真面目?
与他初遇的画面蓦地浮现脑海。
他跑到学校楼顶是打算射击某个人吗?
当时他很可能是察觉到我的存在,放弃了任务。学校周边并没有人被箭射中,从这项事实来推论,他的工作应该尚未完成。
说不定他为了狙击目标,还会再来学校的楼顶。
如果这项推测正确,我搞不好有机会阻止他扣下扳机。
没错。
这是阻止他的好机会。
如果是我,一定能够阻止他。
只是尽管我下定了决心,内心依然满是惶恐,脆弱地想哭。
隔天起,我就开始在学校屋顶守株待兔。
监视行动的头三天,我只要一有空,就会坐在通往屋顶的楼梯间等待。这地方没有学生会过来。
通往楼顶的那扇门锁上了,非学校职员没办法打开,但我仍旧不敢掉以轻心,开锁这种小问题肯定难不倒他。
不过一连好几天都守在楼梯间发呆,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决定换个地点。
照理说他会先搭电梯到八楼,所以我只要等在一楼入口的附近,应该就不会让他跑掉。从学生餐厅就能一览无遗入口的情况,我特地挑选了一个可以清楚看见电梯的好位置,从早到晚监视著。
一周后的下午,太阳西下,天色渐暗时。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入口走进来。
是他!
我连忙离开学生餐厅,追在他身后跑过去。可惜他进的那部电梯,电梯门就在我眼前阖上。就慢了那么一步。
我只好放弃电梯,朝楼梯走去。
要是慢吞吞的,他就执行完任务了!
我全速奔上楼梯。
他到底打算攻击这间大学的谁?
我沿著楼梯往上跑时,这个问题不停在脑海中盘旋,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某个人。
我修课的那位教授。
他是法学教授,又深受政府高层信赖,甚至还能对立法说上几句话,万一有人认为教授的影响力十分碍眼……
我气喘吁吁,双腿沉重如铅,好不容易才爬到最高一层,已经慢了他好久。
轻轻推开通往屋顶的那扇门,我从门缝中望出去。
他坐在跟上次同一个位置,已经架好十字弓。而十字弓的前端,一枝金箭闪闪发光。
啊啊!
他要动手了。
他的手指勾上扳机。
「不可以!」
我冲出门外的那瞬间,他按下了扳机。我清楚看见那道金灿亮晃的箭身,朝下方射出的画面。
「啊啊,来不及了!」
我双手抓著围篱,朝下面望去。
教授果然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