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十四年了吧?都过了那么久,现在才────」
「并非都过了十四年。」这时老婆婆依旧态度悠然地插话进来。「并不是过了十四年,正确来说是因为明年就十五年了才会这样。所以说并不是『现在才────』,而是『现在更────』。」
「什么意思?」
「语言这种东西是很可怕的。这位藤野小姐现在仍执著于过去的事件,会不会是因为当初的某一句话呢?」
校长先生或许用了很激动的语气说『这样等于是杀了克拉丽莎。这样等于是杀人!』吧。这句话仍卡在她心中,于是她想对当时在场的滋子伯母,对同意校长先生这句话的伯母,证明自己并不是犯人,而且晓得真正的犯人另有其人。
要洗清罪名就趁现在。一到明年六月,事件就经过十五年了。
以前曾在报上看到过。若记错了的话我先道歉,追溯杀人的时效是十五年吧?」
「啊,的确是这样────」
刚刚才说店长那反应是愚蠢的声音,但现在我的声音才真的很蠢。
4
那天之后,刚好过了三星期的早上。
我来到常去的大众餐厅,见到久违的店长。那段时期常常前往位于东京都内的出版社,所以没机会来这里。当然也还是来过这里几次,凑巧都没见到店长。
这么说来,我也好一阵子没见到老婆婆了。
那天因为工作到了最后一个段落,所以坐在店里埋头在电脑前敲键盘。过了三个小时以上,果然连电池也撑不住,加上到了午餐时间,这间店的客人也开始变多,觉得差不多该离开而站起来。
因为在柜台替我结帐的是店长,所以我不禁询问他后来的发展。
「那次之后,你和藤野小姐怎么了?」
「嗯,托你的福很顺利。」
「结果她的『讯息』怎么样了呢?山田先生有传达给伯母吗?」
「那次之后我马上告诉伯母,但只有最后的那件事。」
黑色坦克背心从肩膀掉出来的那件事。
「然后怎么样了呢?」
「听说伯母送花束给藤野小姐。但花束上没有任何字条,似乎只收到花而已。」
「这样藤野小姐满意了吗?」
「我不知道,我没和她聊过事件的事,但感觉她整个人变得很轻松的样子呢。」
我收下零钱后。
「对了,那个又怎样了?就是那两个『前提』?」
我问道,店长晃动著垂在额头前的浏海笑著说:
「虽然没减少,但托你的福也没增加。」
我说「谢谢招待」后,店长回送「期待您再度光临」,我就要推开黄铜的把手离开。此时我突然想到什么而回头,
「最近有见到老婆婆吗?」
我询问正要离开柜台的店长。
和之前比起来,店长的印象有些不一样。虽然只有一点点,但确实开朗多了且充满自信。这么说,难不成是────
能够看得见身为幽灵的春婆婆,只有「不幸」或「内心孤寂」的人。这是几个月前散发著不幸的店长告诉我的。
现在店长比当时看起来稍微幸福一点。说不定现在已经看不到春婆婆了────有可能是这种情况吗?
「我依然看得到她,昨天她也在。还要我向寺坂小姐问好呢。」
我不禁松了口气,朝店长微微一笑后,用力推开门。
刚好就在此时,有个男人进到店里。
前一阵子的闹钟事件────隔壁桌听来的奇闻,被老婆婆有条有理地解决时,聆听当事者三田村社长说话,那位姓南野的人,但似乎不是MITAMURA工业的员工。之后决定由我帮忙执笔社长的自传而多次造访公司,却一次都没见过他也没谈论过他。
他到底是谁呢?直接去问社长也可以却又不敢,只知道是姓南野的谜样人物,也算是我的「蓼叶」。
虽然是一般通勤上班族的打扮,却散发某种不寻常的氛围。有点老成,又看起来还很年轻。这种不可思议的矛盾触动了我的心。不只触动,甚至是直击内心的某个部分。
算了,反正公平地说外表也没那么差,把他形容成「蓼叶」或许很失礼。反而希望是我「蓼叶」而他是「虫子」。或许应该要这么形容才对吧。
他似乎不记得我了,他对我轻轻点头,我也同样点头回应。
我们就这样在大众餐厅擦身而过,我走到风冷骤强的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