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再会 宅急便与猫的谜团

  1

  「三个星期说起来还真长呢。」

  「你指的是什么呢?」

  五月也已过了一半,天气晴朗,风却很强的日子。平时不怎么多人的餐厅,最空闲的时间是上午十点过后。

  一如往常的角落席位上,一如往常的姿态──一身和服配白足袋,如年菜上会出现的慈菇发型,幸田春婆婆端地坐在那里,我则是面向她,不礼貌地托着腮。

  「之前见小椋小姐时,她不是说了吗?」我回道。「南野先生过不久就会回这里的警察署,说是三个星期之后。」

  当然不只听小椋小姐这么说,我自己也向南野先生确认过了。的确是这样,我原以为他会告诉我,来这里的这段期间能见面的机会应该不只一次,若非如此就太奇怪了──

  因此我现在就是痴痴等待那一天。当然我也不是没其他事做,我也要去取材,也要写稿子,凝视着行程表以及努力把那附近的日子空下来。

  「可是,还要三个星期才能见到面。」我又念了一遍。「如果时间更短一些,当然这样是最好,相反的,如果时间更长一些,再怎么在意都会有忘掉时间的时候,注意力也会自然分散。

  脑中净想着这些事,时间又不会离我更近一点。偏偏感觉是最讨厌的长度。」

  「就算你老爱抱怨,」老婆婆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又不可能一直停留在三个星期,已经过了很多天吧?」

  「还有一个星期。」我说。「也就是还剩下七天。」

  「如果一日为千秋的话,现在就是如隔七千秋了。」春婆婆轻描淡写说。「这么一看,思念这件事也挺麻烦的。」

  正如春婆婆所说,恋爱中人才会有的苦乐酸甜的滋味吧。

  自那天起已过了两星期。那时难得很坦率(其实也不只那一次)的小椋小姐或许很忙而没来店里,店长的恋情就这么无疾而终。

  而另一位恋爱中,或是看起来像恋爱中的人──正想到他那人就过来了。店门开启,跟着相较于这个季节较凉的风一起进门的佐伯胜大师进到餐厅。

  这时我立刻觉得哪里怪怪的,试想原因时发现到大师今天没戴帽子手上也没拿东西。如果是不想让风吹走而不戴帽子倒能接受,另一个原因是身上穿戴的清一色是黑色。平时虽然是暗色调但也会有变化,是一看就会联想到画家的服装打扮。

  看起来比之前瘦的脸部线条虽然没什么变,眼神却反而更有力,即使有些疲惫也看起来很有精神。养小猫的事情也告一段落,这次换工作变忙碌了吧。

  大师一进门立刻看向这边,慎重地躬身行礼后走过来。

  「方便一起坐吗?」

  于是我移动到春婆婆隔壁,大师则在对面坐下来。

  「好久不见了。」

  大师说完便沉默了半晌,于是我先开口。

  「小猫后来怎么样了呢?」

  「美少年凯鲁比诺活力充沛哦。」大师认真地回道。「那次之后几乎从哺乳瓶毕业,开始喝盘里的猫用牛奶,如今也离乳开始吃起饲料了,所以不需要太费心照顾。」

  「这样啊,非常顺利。」

  「真是太好了。」

  春婆婆也笑咪咪地点头,但仔细想想,我并没有跟春婆婆提过大师养猫的事情。

  看起来不像是装的,春婆婆果然不知何时听到我和大师(与小椋小姐)的谈话吧。虽然那时春婆婆没有现身,但她肯定是站在「这个世界」与「彼岸」的交界处,聆听我们说话。

  「对了,」我说。「听说小猫来到大师家的前因后果有些不可思议──」

  平时话多的大师今天有些奇怪,于是由我来开话题。因为不常这么做,先提起这件事不知行不行,又或者大师想说其他的事情,而有所犹豫。但大师点头回应「是啊」。

  「我就是想聊聊这件事。说不可思议也有,而且也有许多无法释怀的地方,想借用春女士的智慧才过来的。」

  语气听起来有些严重,这样的话我也想听听究竟是什么事。所以我问:

  「春婆婆当然愿意吧?」

  对于我的问题,春婆婆一如往常轻轻点头。

  「若我这个老婆子的智慧帮得上忙的话。」

  「我想借用的不是别人,正是春女士的智慧。」

  佐伯大师先说了这样的开场白,用手梳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后,开始娓娓道来。

  「凯鲁比诺来我家大约是在三个星期前左右,进入连续假期的前几天。

  我正在整理旅行的照片时玄关的门铃响起,家政妇出来应门,说是『宅配送包裹来了』。

  她抱着一个又大但又不怎么厚的纸箱。接过纸箱的我,如同每个人都会做的一样,先看了下送货单上寄件人的名字,名字是这个。」

  大师从包包里拿出便条纸和铅笔,用漂亮的字写着「毛津有人」。

  「这名字没听过──应该说,很明显是假名。」

  的确是个奇怪的名字,但为何要做到这种地步──我虽然感到奇怪,但打断对方说话也很不好意思。大师接着说下去。

  「接着看到『品名』这部分,写的是『生物』,但这种状况下又不是随处可见的保丽龙箱,而且摸起来也不冷。反而有点温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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