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再会 棒针与咖啡杯的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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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店长的表情却没有变化。看来是因为他并没有发现身形已然改变的小椋小姐。而且小椋小姐看到店长似乎也没想起他是「三年前的被害者山田先生」。或许是这样吧。毕竟她从大量的事件中,看过大量的被害者。

  小椋小姐点完餐后,从包包里拿出笔电,开始敲起键盘。我绝对不是在跟她比,但我也打开电脑,继续写起音乐专栏的访谈文。

  既然开始工作就得集中精神,心情彷佛回到沸腾的会场般敲打着键盘,此时,

  「好久不见了。」

  从旁传来的声音,把我拉回上午的大众餐厅里。

  坐在窗边位置的小椋小姐看着我的方向。原来是三年前的「美女刑警」跟我打招呼。

  2

  「啊,你好。」

  连我自己都觉得这回应很敷衍。眼镜深处的玲珑大眼──也一半被埋进胖胖的脸里,向我投射强烈的光芒。

  「今天是什么样的工作呢?像之前一样是新产品的评论吗?」

  小椋小姐用比那时亲切(倒也不算)的语气询问我。

  「不是,这次是乐团的评论。」我说。「是音乐的乐团,是还不有名的摇滚乐团。」

  「你喜欢这类的音乐吗?」

  感觉话中有些瞧不起人──或许只是我的被害妄想而已。

  「嗯,对啊。」光只是被问也很不甘心,所以便回问她:「你喜欢哪种音乐呢?」

  「与其说种类,我本身其实不太听音乐。」她表情冷漠地说。「我认为不只音乐,像是美术、文艺,也就是所有的艺术都只是逃避现实而已。」

  「啊,是这样吗?」

  「对了,南野先生好吗?」

  「我想应该很好,他似乎忙得团团转,我们几乎没什么见面。前一阵子本来约好一起吃饭,却取消了。」

  听到我的话,小椋小姐似乎要说什么──说不定她是想说「我认为恋爱根本就是逃避现实」,刚好女服务生端来她点的早餐。吐司、两个蛋、香肠、培根,以及薯饼的套餐。

  她说了声「失礼了」后便开始用餐,我也回到工作上。应该说,我想回到工作上,但因为在意她旺盛的食欲而无法集中精神。

  就在这时,小椋小姐忽然抬起头,看往入口方向的脸上浮现出「哎呀」的表情,我好奇是发生什么事了,也跟着看过去。

  我脸上肯定也浮现同样的表情。因为刚刚的男客人正在织毛线。惯用的那只手灵活地动着棒针,织着蓝灰色的毛线。不知是在织毛衣还是背心,大概是夏季织物吧。无论是从线的感觉来看或现在的季节。

  织毛线的人女性居多,且大部分的人只会织围巾等的小东西(我本身也属于这类),大多是在家里织,所以称得上很罕见。

  话虽如些,也没规定男人不能在餐厅织毛线,一直盯着瞧也很不礼貌。我把心力拉回工作上,过了一会儿后,可能是吃完饭闲着没事做,小椋又再度跟我说话。

  「之前来的时候也一样,这家店没什么人呢。再加上很安静,寺坂小姐工作也方便吧。」

  「嗯,对啊──」

  你倒是打扰我了,这句话我当然不会说出口。

  小椋小姐说得没错,随时来这家店都没问题,做为一间大众餐厅算是安静的。客人既少,音乐也不吵。也没有精力充沛大声说话的店员。

  连现在也一样,几乎只听得到男客人动着棒针的声音──这当然只是个玩笑话,但这时,店内响起数位相机的快门声。似乎是那位客人在拍织到一半的毛衣。可能要上传到自己的部落格吧。

  「对我而言,这家店很舒适。」小椋小姐说。「最棒的地方就是不会遇到认识的人。我们署里的人似乎不太喜欢这里。」

  「是这样吗?」

  「嗯,同事说『那里感觉阴阴的』。那些刑警说,因为平时工作肃杀之气很重,所以热闹的地方比较好。」

  小椋小姐说出这句话时,阴森森的店里发生小小的异状。

  可能是食器倒了或快要倒了的咔啦咔啦声。就在那声音的前后,

  「啊。」

  「对不起。」

  我转回头,门口附近的客人把编织物拉过来保护好,店长频频道歉,擦拭着倒出来的咖啡。

  「因为棒针前端勾到了杯子的把手。」小椋小姐解释说。「店里的人偏偏把杯子放在奇怪的位置。」

  幸好只弄脏桌子,但店长难得会失误,我觉得能够理解他为何会这样。

  听到刚刚小椋小姐的话,从「我们署里」「刑警」等单字而想到她的真实身分,因而动摇了吧。毕竟她的声音应该和三年前一样,身影容貌也多多少少留有以前的样子。

  店长那原本就长的脸看起来更长,且一脸茫然摇摇晃晃地往厨房走去。感觉他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客人也慌张地把重要的编织物收进包包里,结完帐便离开。这里只剩下小椋小姐、我和女服务生三人。

  「你看到了吗?刚刚那个人,」小椋小姐又再度跟我说话。「样子变了很多呢。」

  「刚刚那个人,是指──」

  我用手示意厨房的方向说。

  「那位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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