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里头,前面有花店、舶来品店、饭店直营的烧菓子卖场,我就在这里随意看看。
绕了一圈回到电梯附近时,包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我紧张地拿出手机却翻倒了,手帐从很难用的外出包中掉出来,我蹲下去捡起手帐时连笔盒都掉下来,最后终于打开手机,结果是不重要的广告讯息。
我感到失望,一边走向刚刚的座位时,背后一个声音追过来。
「请问──」
我回过头,身后站着一名穿雨衣的年轻女性。对方肯定是在我手忙脚乱之际出电梯的人。眼前门打开,走出电梯的是穿着蓝色雨衣──介于墨色与深蓝色之间,由于是颜色罕见的雨衣印象很深刻。
纤瘦的身材,娃娃脸,不是艳丽而是可爱的长相,年龄大概二十岁左右吧。中长发的长度烫了膨膨的卷发,这个人向我递出我的手帕。肯定是跟刚刚的手帐一起掉出来的。
「抱歉,谢谢你。」
我连忙收下来,那个人微微一笑。右脸颊上出现明显的酒窝,感觉已经很习惯似的,连笑容都是工作般的职业笑容。
这样的容貌加上那个笑容,不知为何变得比第一眼老成。或许不只二十岁,而是和我差不多岁数。
对方轻轻点头,往大厅里走去,我则是一边坐回椅子上,楞楞想着那雨衣的颜色真是漂亮呢。
还有,那个人似乎真的很讨厌衣服淋湿呢。虽说从早上开始下雨,雨丝细如绢丝,并非需要特地穿上雨衣的天气。
想着这些有的没有的,并确认预定的工作时,时间已到一点钟,南野先生终于捎来讯息。可是内容既不是已到饭店,也不是正要过去,
「工作还没结束,一点半前再跟你联络。」
尽管我很失望同时也感到一丝不安,仍动着姆指回讯息:「我等你。」
最后,到了一点半时收到「对不起,似乎不能过去了」。
于是我回信说:「我还在等,到两点都没关系。」
「不用等了,我应该无法过去了,因为会来不及搭新干线,真的很对不起。」
太过分了吧?我很想对着萤幕这么大喊,但实在也无可奈何。南野先生没说因为是工作关系而来不了,但其实也没必要说这件事。
大概他现在真的很忙,连说明事情状况的时间都没有。而且搭上新干线之后,就会送来内容更完整的信吧。确定见不到面的天数再度更新后,他以时速两百几十公里的速度,离我离得更远了。
当然南野先生自己也不开心,应该和我一样感到遗憾才对。不,遣憾比我少一点吧──
我决定打道回府而站起来时,本来往出口走去却又折返回来。因为我想替工作上照顾我的人买伴手礼。我记得这间饭店的烧菓子很美味。
我在大厅里头的烧菓子卖场犹豫着要买整盒都是有名的玛德莲蛋糕还是综合的,而向附近的店员开口讯问。
「请问……」
「是。」
看到这个笑容,我有点讶异。因为对方是在大厅里替我捡起手帕的那位女性。
「啊,刚刚谢谢你。」
我反射性道谢,对方却一脸讶异地看着我
「那个,刚刚你捡起我掉的手帕。就在刚刚,在大厅──」
即使我乱七八糟地说明,她的表现也仍未改变。
她的表情既非明显的「这个人在说什么?」的表情,身为店员也不可能露出这样的表情,只是一脸茫然的样子。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我被搞混了。当然,这只是小事情,不说可能会想不起来,但说了的话应该会想到才对。又不是很久以前的事,才过了不到一小时。
「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问话的人不是她,而是同样穿着制服的三十岁店员。化着淡妆头发往后绑,态度举止很严肃的女性。
「三、四十分钟前。」我有些畏惧。「一个小时,还是再更早的时候。」
「这样的话非常抱歉,客人可能记错了,一个小时前后我们两人绝对都在这个卖场里。」
年纪较长的店员闭起眼,而话题中的那位女性则睁大眼睛,两人都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盯着我。
可是,不可思议的是她们的态度。毕竟眼前的店员摆明了就是那时的女性。清瘦的身材和膨松卷翘的发型,而且最初看到的笑容──右脸上深深的酒窝也是一模一样。
那时穿的是蓝色雨衣,现在则是米色洋装配白围裙的打扮。毫无疑问是同一个人。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2
「──这就是昨天发生的事。」
我把话题总结起来。隔天中午来到大众餐厅这个老地方。听我说话的有两位──其实这么说并不正确,应该说一个幽灵一个人类,但人类这一方似乎没发现这件事。
一如往常耸耸穿着暗色调和服的肩头,端坐在椅子上的春婆婆,以及看似打扮得休闲却散发出潇洒感的七十多岁绅士。灰色浓淡相间的格子衬衫,头上的白发营造轻松的印象,胸前口袋露出的白色手帕一角,也完美地成为一部分的配件。
画家佐伯胜大师想来是住在这附近吧。之前见面时仍是春寒料峭的三月,大师是毛衣加花呢毛料的上身打扮,帽子也是羊毛的冬季配件。过了一个月,已然飘荡初夏气息的此时此刻,他将黑色麻料的打猎帽放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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