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样见面的时间就会很少。」我发牢骚。「明明同样是东京,却搞得像远距离恋爱一样。」
「哎呀。」老婆婆将原本就很挺的背脊打得更直。「那真是很遗憾呢。」
「嗯,真的。」
「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
「什么办法?」
「例如说真以小姐搬到那位先生家附近之类的。」
「不可能啦。」
我手机贴着耳朵,另一只手和头同时横向摇晃。当然其他人应该看不到通话中的对象,所以会觉得这动作很奇怪吧。
「唉呀,为什么呢?」
「因为,如果说交往时间长一点──至少一年的话,或许『还有可能』跟着一起过去。可是连交往两个月都不到就这么做的话,有一点点厚脸皮,感觉这女人很棘手,而且──」
「而且?」
「而且以我的薪水根本付不起都心高级地段的房租。」我说出更实际的理由。「对南野先生而言,毕竟是因为有宿舍,所以才能住在那种地方。」
还有另一个原因,我想。我也不想离开这家店和春婆婆──虽然真心这么想,这样似乎很撒娇而不敢说出口。
「原来如此。」老婆婆似乎理解了。「这样的话,只要没和那位先生结婚,就无法一起搬过去吧。况且,目前也不是谈这话题的时机。」
「嗯,当然,不仅如此──」
「要豁出去也还太早,还得看状况。无论是要飞奔过去,还是放弃。」
要放弃已经「太迟了」──因为我本想这么说,转念一想或许春婆婆说得没错。
「总而言之,时间点真的不好。」
「你说得没错。」老婆婆点点头。「那么,你今天只是为了工作而来吗?是在等那位先生吧?」
「您为什么会知道呢?」
「那是因为──」老婆婆把头往后,从头到脚打量我。「你点的餐以及绑的发型都很时髦,从这一点来看。并不是某个地方特别打扮,而是整体都有些安排。」
「这么说的话的确是啦。」
「即使如此,你的表情仍不开心。」春婆婆确实点出关键。「搬家在即很难过,今天能够见面应该要很开心才对。」
「其实,」我说。「还有另一个人跟他一起过来。」
「哪位?」
「对方似乎是接替南野先生的新刑警。他说想介绍那个人给我认识。说今后两人或许能互相帮忙。」
我之前曾几次协助南野先生解决恼人的事件──他是这么认为的。
其实解决事件的人是春婆婆,我只是请教她而已(除了某一事件之外)我也跟南野先生说了,但毕竟他看不见春婆婆。他们甚至曾在这在这里同桌,他本人却没察觉。或许是这原因,感觉他不相信我说的话。
「这样的话,不开心的理由──」老婆婆铁口直断。「新来的那位刑警是女性吧?」
果然明察秋毫,又被她说中了。
「是的。那位刑警是女的,听说比我年轻一些且打扮得很时尚,相当优秀,未来也指日可待。」
我列出她的优点。我今天之所以想坐在最里头的位置,都是因为这个人的条件很棒的缘故,必须藏拙。
希望在那位女刑警从门口出现到走过来座位的这段时间,能有个缓冲。我想要好好观察那个人,做好心理准备。
「有个英文叫做什么的?」老婆婆微歪着头。「好像不是自劣感……」
「自卑感吗?」
「对,就是那个。」
「说得也是啦。」我点头说。「话虽如此,我也不是想进警察署,也不是想当警察,无论那个人有多么优秀,照理说不会感到自卑才对。
可是,之所以会有自卑感是因为不高兴南野先生夸赞她。就只是这样而已。我也觉得自己好蠢、好没用。」
「你很坦率呢。」老婆婆认真地说。「这是好事,恋爱是盲目的,恋爱的人都很傻,从以前就是不争的事实。」
「嗯,可是──」
「而且,有些傻傻的也很可爱啊。当然,任何事都要适可而止。先不提这个,你们约几点?」
「没有确定约几点,他们两人交接工作告一段落就会出发的样子。」
没关系,因为我也要在这里工作──表面上这么说,但直到现在除了打开笔电外什么都没做。
「这样的话,你得回自己的位置了。我这样看热闹真不成体统,先退下了。」
在春婆婆的催促下,我回到自己的座位。隔壁桌的两人仍在开会,桌面上散乱着水彩画的彩色复印稿,从对话中隐约得知,他们在谈论出版画册的事。
不一会儿,编辑从口袋拿出手机,说了句「不好意思」便站起来边往门口走去,边对着手机说:
「啊,对。我现在正和佐伯大师开会──」
我脑中将听到的对话内容与隔壁桌上的图画连结起来,意识到一件惊人的事。
「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