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身体的末端彷佛逐渐变成铅块一般的再也不听使唤。她的眼神依旧紧紧扣著天空中飞行的物体,然后尽可能地带双腿多走一步。这样的感觉也著实地传达到了我的意识之中。
薇拉希拉开始回旋。它彷佛在等待佐由理的脚步。
佐由理停下来了。
周围的风景又一阵变换。
风不再吹。当她回过神,方才察觉到自己已经被鲜奶油色的墙壁从上下四方团团包围。这是一间充满了无机质感的冰冷病房。
佐由理置身于一间宽敞的病房。这间病房拥有可以放置六张病床的大小,然而整个病房却只是空荡荡的一片。窗边有一张床,床边设置了心电图机器等等医疗机具。这些仪器依照规律的脉动发出声音。
她看向病床同时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躺在床上的人————就是佐由理自己。
躺在床上的她变得极为消瘦,头发也变得很长,不过这确实是佐由理的身体。
佐由理的身体正陷入沉睡。
她抿著嘴,畏畏缩缩地靠近床边。
床上的佐由理看不出来有没有呼吸。佐由理听不到自己的鼻息,胸部也看不到起伏,只能从心电图的脉动中判断她依然还有生命迹象。
佐由理站在床边,一直低头盯著沉睡中的自己。她不知道躺在床上的自己维持这副模样究竟经过了多久。佐由理对于时间的流逝已经无法掌握。而眼前的这个光景也许只是上一刻开始的短暂瞬间,也有可能已经维持了数年。
通往走廊的病房房门,在厚重的滑动声中开启。一台病床从敞开的房门中被推了进来。跟在病床后面出现的是推著病床的三名黑衣男子。他们并没有察觉到床边的佐由理。
躺在病床上的她被抽离了系在她身上的医疗器具,然后小心翼翼地被搬到了刚推进来的那张病床上。
过程中,一名灰衣男子走了进来。年龄不详,但并不年轻。他长得十分消瘦。这名男子站在一旁静静地看著另外三名黑衣男子持续动作。在我知道这名灰衣男子就是富泽教授则是许久以后的事了。
佐由理的身体被移到了另一张病床然后推了出去。病床四个脚上的轮子发出了唧唧的摩擦声。佐由理从头到尾只能眼巴巴地望著自己的身体被搬运出去,一点办法也没有。
富泽教授离开之前,回头朝佐由理的方向望了一下。她面对眼前这个状况反应相当紧张。
时间短暂地停下了脚步。
一会儿之后,富泽教授离开了病房。厚重的门扉在无情的声音之下再度阖上。走廊那头照进来的光线还有声音全都被那扇门给阻隔开来。
眼前只剩四面冰冷的墙壁。
这么一来这里真的不再有任何的生命迹象,只剩下一个不会动的方形水泥箱。她又变成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
*
「刚刚那场梦是怎么回事……」
我做起身,不禁喃喃自语。温度定得过高的暖炉发出呲呲的声音。我为了准备考试,不知何时就这么坐在书桌上睡著了。窗外已是天亮时的景色。
薇拉希拉……
医院……
这是我最为贴近佐由理的一次。在那个梦中,我变成了佐由理……不,这么说并不正确。我只是佐由理身边,与她最为贴近的一种无形的生命,那个距离让我几乎可以看到佐由理能够看到的事物,并且跟她共同拥有相同的感觉。
我并不认为这纯粹只是一场梦。
尽管我对解梦或是预知梦这种事情完全没有兴趣,然而这场梦却让我感到十分在意。由于刚才睡醒脑袋无法顺利地思考,于是我打开窗户,让室内的空气流通。早晨冰冷而新鲜的空气就这么从窗外飘了进来。
视线的一角有个会动的物体出现让我吓了一跳。那是个白色的,皱皱的信封。它让我瞬间想到了薇拉希拉。因为空气的对流让这个尚未拆封的邮件迎风飘了起来。我拿起了这纸信封。
我将它放到桌子上,静静地看了它一下。
会想拆开这纸信封是否是因为昨夜的梦境使然?不过当我拿起了拆信刀,心情却又无端变得沉重。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将水壶放到炉子上加热。打算冲杯咖啡缓和一下情绪。
拆开信封之后,里面有一封更小的信封还有一张笔记。那张笔记跟一般的便条纸不同,像是用尺从笔记本上裁下来的一样。笔记的内容很短,只写了几个字————我从认识的人手中硬是把她给抢过来了。费了我好大的功夫。来跟我道谢吧。
在这行字下面还写著医院的名称跟地址,涩谷的国铁综合医院,脑神经内科。
医院?
我看了看那张装在里面的小信封。信上贴了邮票,不过却没有加印。也就是说这封信最后并没有寄出去。收件人是「青森县津轻郡大川平 冈部先生(请转交与藤泽浩纪和白川拓也)」……
某种不详的预感让我全身涌起了一阵恶寒。
我翻过了信封,确认寄件者的姓名。
简短的几个字让我不断地冒出了冷汗。
浩纪、拓也,我不得不对你们保密,真的很抱歉。
信上这么写著:
我真的很想跟你们一起渡过这个暑假,不过很遗憾,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已经置身在东京的医院里面了。之后我就一直住在医院。里头的人告诉我,我应该要断绝一切的关系,专心疗养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