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坐在书桌看书看累了,休息一下碰碰乐器转换心情其实是不错的选择。几个月下来,我的琴艺即使说不上出色,至少也可以像样地拉完几首曲子。不知不觉之间,我发现自己偶然会回想起佐由理在那年夏天演奏的那个旋律。
我极尽所能地挤出记忆中模糊的印象,一个音一个音地试图重现佐由理手中的音符。每当这个时候,佐由理闭著眼睛的脸庞便会在我脑中浮现。她那拉著琴弓,显得有些生涩的动作,还有迎风飘逸的发梢,都让我有种难以言喻的感慨。
当然,我终究还是没能完全重现那首曲子。
「来自远方的呼唤」。所幸我还记得那首曲子的曲名。
我来到一间以收藏大量琴谱闻名的图书馆,找出了那首曲子的琴谱,将它影印之后带了回去。
时光飞逝,我每天过著一成不变的生活。我早起上学,维持著还不错的心情上课,放学之后到图书馆念书,然后晚上买些东西回家。这些既定的行程规律地占据了我所有的时间。我偶尔回到家关上门的时候,一股沉重的疲惫感便随即涌上我的心头(真的只是偶尔而已)。
这时候我就会拿起小提琴,演奏出佐由理曾经演奏过的那个旋律。
就这么日复一日,一年过去了。
时间久了,我跟班上几位友人关系开始变得亲密。他们都是些为人和善,家教良好的学生。由于他们都是东京长大的孩子,所以知道很多当地好玩的地方。我常常让他们带到各种年轻人出没的场所嬉戏。举凡涩谷、原宿、台场等等,这些电影情节中才会出现的热闹地区当然不会放过。其他像是吉祥寺、下北泽等地我们也偶尔会去。不过当然啦,就近的新宿地区还是我们最常活动的领域。我们偶尔会去PUB,在晚上一起喝酒。三十岁的我当然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是不是还盛行PUB文化,不过我们那时候甚至有些夜店只要高中生换掉制服就可以进场。
像这样跟一群朋友一起到处游玩当然是很快乐的事。不但有朋友作伴,也能够酝酿出一种「这里属于我们」的气氛。朋友之间单纯地互相吸引而交往真的是一种令人愉快的事情。
尽管如此,像这种到处疯到处玩的经验,有的时候我却觉得十分空虚。
每当这种情绪出现,我便会不禁怀疑自己到底置身在什么样的地方。当下我的心中便会浮现一种有如孤独地置身在一座人工舞台上的紧张与困惑。彷佛只要我一闭上眼睛舞台上的布景就会被撤离,身旁这些虚幻的事物终将从我身旁消失不见。
某个黄昏的归程,不禁抬头望向新宿林立的高楼顶端。
那是一种非现实的感受。
我闭上眼睛,想像这些景物就像舞台布景瞬间消失的情况。
当然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现实就是如此。尽管眼前的景象在我的眼中看起来就像天边的海市蜃楼,然而它其实是实际存在的。现在看得到的一切都是伫立在这片大地之上,实际存在的事物。
————你才是虚构的。
眼前林立的高楼对我提出指摘。
我坠入了一种非现实的错觉之中。
————你是个没有实体的幽灵。
另外一栋高楼接著对我说。
也许真是这样。
我带著不安的心情徘徊在这个街道上,彷佛我真的成了一个带著淡淡青光的游魂。原来非现实的并不是眼前林立的高楼,而是我吗?应该是吧。
我抬头望向几座直指向天际的大楼,并且对于其中究竟藏著什么样的人,而这些人究竟又在做些什么事情感到不解。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反正你终究是进不来的。
————这里容不下你的存在。
难以抗拒的强大意念从天空的上方重重压了下来,并且将我给压垮。
我被这个街道排拒在外。
它容不下我。
这样的结论在我的心中来回奔窜,折磨著我。
尽管如此,我却非得在这里生活不可,我必须要融进这个街道,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一年过去,我升上高二。无论是中元节或是过年我都没有回青森的老家。
2
有一天我迷了路。
那是春天已经来到尾声,上学期的期末考结束的日子。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路痴,然而我来到东京之后却成天迷路;新宿车站前彷佛有机物增生之后呈现出来景象会让我迷路,周遭建筑有如棋盘一样整齐罗列的池袋车站也没有例外。
那天我接受几个朋友的邀约,为了庆祝考试结束而出外夜游。当时的天色已经有些昏暗,我跟那群朋友分手,大家约好先回到家里换过衣服再到目的地集合。朋友这样的邀约,只要我有空通常都不会拒绝。
这对我来说是必要的人际关系处理方式。我必须藉此融入这个街道,还有这个街道里的人群,并且成为其中的一份子。因此就算我当时不是游戏的心情,我也会配合他们,同时也绝不会让他们看到我觉得无聊的表现。
我们的目的地是位于西新宿的一间半地下室的摇滚PUB。这间PUB座落在离开闹区的住宅巷弄里面,我已经去过了不少次。PUB里面虽然又狭窄又吵,不过对于发泄情绪来说是相当好的去处。
然而那天我换完衣服打算跟他们会合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著那间PUB。我在应该转弯的地方转弯,从该走进去的巷道前拐了进去,不过我就是找不到那个目的地。我没有手机,因此也没有办法联络那群朋友。
「应该在这附近的……」我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