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一辈子不会与他人分享的旋律,此刻我不断地只为自己而演奏。
大概经过了不少时间,我的脖子跟手腕肌肉已然僵硬,于是我放下了小提琴让自己喘口气。
我忽然听到了异样的声音,感受到了他人的气息出现在房门的彼方。薄木板门的卡榫不知何时已然大肆敞开。
走廊昏暗的老旧日光灯下,穿著便服的理佳站在那儿。理佳圆睁著双眼,双手摀著颜面。虽然没有见到她在流泪,却可以感觉得到她就要哭了出来。
「那个,因为我很担心你,所以……」
我走到了门边,试著用温柔的语气开口问道:
「你怎么了吗?」
「因为门开著……」理佳努力地将梗在喉咙里的字句吐出嘴边。「然后我看到你一个人的模样,觉得好可怕,好可怕……」
「觉得可怕?」我回问道。
「你在家里的时候表情都是这么凝重吗?」
「进来吧。」我轻触著她的手肘。「站在那个地方吹风会感冒的。」
「不要!」
她退开一步,跟我保持距离。
「因为你根本不希望我进去!」
我默默地将手缩了回来,然后告诉她没这回事。
「你骗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状况来得毫无道理,我对此感到十分不解……不过问题是,她说的话的确切中了我的想法。
「那么……如果你没有要进来,那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你送。」
「我送你吧,这附近很暗,治安也不太好。」
「我不要!」
她说完便转身跑步离开。而我只是默默地听著她跑下阶梯的声音。
我就这么呆伫在原地好一会儿。
我没有心情继续待在房里了。我顺手兜了一件短夹克,锁上门便走出了宿舍。冬天冰冷的温度让我觉得舒缓许多。我就这么独自走在宿舍周围显得陈旧且有些凌乱的住宅区中。
由于这一带几乎都是木造房屋,因此附近有不少地方都围起了拆除重建的营建工程。在我没有察觉的时候,又有一间古老的房舍已经拆除,变成了新宅的建地。旧房舍的残骸就这么高高地堆在空地上,还没有被搬运出去,只是整个空地已经被铁丝网的围墙给圈了起来。
因为这间房舍变成了空地,站在街道上便可以透过这片空地窥伺远方的天空。透过疏落的铁丝网缝隙,西新宿的高层建筑清晰可见。绿色的高楼与奢华的旅馆,在无谓的能量消耗之中挺立于漆黑的夜空下。几乎每一栋大楼中的每一扇窗都透出了室内的光线,这般辉煌的夜景真的十分美丽。尽管内心不禁对此感到有些厌恶,却依旧无法动摇它美丽的气质。
不过这铁丝网非常碍事!我忽然间情绪变得激动,伸手便紧紧抓住了铁丝网。
这东西挡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东西挡在这里?就因为有这个东西横在我的眼前,所以我才会孤独地被遗弃在此地!为什么我非得像这样被隔绝开来不可?为什么我不能到铁丝网的那端去呢?我用力地摇著铁丝网前后摆荡,而铁丝网则随著我的力量发出了阵阵的金属摩擦声。我挥拳打在铁丝网上。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东西,所以我才无法拉近自己跟理佳之间的距离。
然而,事实上我其实自己心里明白,隔开了我跟这个世界的铁丝网,并非外在施加的阻碍。这张铁丝网并非存在于现实之中,而是在我的心里。因此并非这个世界把我关到了另一个地方去,而是我将自己关在这个世界的外头;我将自己关在理佳无法触及的地方。这个都会其实一直都打算接纳我,而理佳也是。
然而,只是这一切都让我回绝掉了。
————薇拉希拉。
我忆起了那架白色的飞机。它正是为了越过重重阻碍而建造出来的力量;它拥有能飞越这道围墙的能力。而我则是将所有的力量都投注在它的身上。在它无法飞翔的时候,我于是也将自己关进了一个密闭的小箱子里。
我知道自己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当年我应该用尽一切力量让它起飞。因为我将未来人生中必须拥有的一切全都投注在薇拉希拉身上了啊!
雪花片片从夜空中洒下。
13
尽管外头下著雪,但青森军事大学中的富泽研究室为了维护机密安全,所以很幸运地没有设置窗户。在研究室里头的人们绝对不会知道青森已经迈入了雪季。
现在院生室内除了拓也跟真希之外没有别人。拓也因为家住得远,几乎都住在大学里面。研究室里设有休息室跟淋浴间等设施,就算几天不回家也不会有什么特别不方便的地方。真希则是因为家住得近,因此可以在研究室里待到很晚。尽管真希留校有一部分原因其实是刻意地配合了拓也的在校时间,然而拓也却装出谨守分际而没有察觉的模样。
当富泽教室来到了院生室的时候,拓也刚好在隔壁的茶水间冲咖啡。
「真希,那位患者确定要移交给我们了。这么一来也许得让你去处理一些琐碎的杂事,不过这就麻烦你了。」
「咦?真的吗?那真是恭喜!」真希带著开朗的语气答道。
「唉,因为日本政府旗下的研究所一直出面阻挠,所以从发现这位患者直到能够让她带来这里竟然花了半年的时间。结果在国际情势这么紧张的时候才要把这么重要的实验体送过来。真是一些只会找麻烦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