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然而,之后我却听到她不断地叹息。那并非是将梗在心里的气吐出来的反应,而是更接近某种特殊的呼吸法。或者应该说是连续的深呼吸。她想藉此缓和什么,此时的脸色看起来也非常糟糕。
我窥伺著她的脸庞开口问道:
「你不舒服吗?」
她默默地点点头。
「今天先回家去吧。我送你回家。」
「不要。」她以细碎而频繁的动作摇头回应。「我家里没有人,我希望有人陪我。」
「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微微地点点头。比起坦诚,否定更让她觉得难受,她于是只能点头。
我带她来到眼前一间比萨店旁铺设了瓦砾的外墙边。她靠到了墙上,我则以同样的姿势站在她的身旁等她情绪安定下来。
「我跟朋友……」
「嗯?」
「我跟朋友……就要分开了。」
她小声地将字句拆成一小断一小断缓缓吐了出来。
「女生?」
「嗯。」
「我认识吗?」
「大概不认识。」
「喔。」
「总之我跟她吵架了。其实我们过去常常吵架,不过这次吵得特别严重。我们至今数个月完全处于不相往来的状态,在学校碰了面也不会打招呼。因为我们只要看到对方就会觉得生气。」
「原因是什么?」
「……我不想说。」
她先是一只脚用鞋底在磁砖地板上来回磨蹭,然后接著继续开口说道。
「可是,那不是我的错。无论我怎么想都觉得是她不对。我只要一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就觉得忿忿不平,始终气愤难消。要是她不道歉,我绝对不会原谅她。」
她的话说到这里为止。
(可是有的时候不管做的事情是对是错,人都一样得要面对难以承受的痛楚。)
我想藉著这么一句话试著让她继续说下去。不过话来到了嘴边,最后还是做罢。
「根据你话中给我的感觉,你们似乎是很久以前就认识了吧。」
「嗯。」她以几乎听不见的音量应了声,然后开口继续说道:「我们从上了国中就认识了,大概有四、五年的交情。」
我试著尽量压抑自己心中那段国中时期的回忆。然而这般感同身受的情绪终究还是让我失去控制。
「……想必你一定很难受吧。」
「说什么荷兰……」话锋一下子跳了开来。「就是那个有什么郁金香跟风车的国家嘛!真是有够白痴。」
「什么?」
「她要去那里……要坐飞机……还说是因为家庭问题……」
理佳口中断断续续吐出的字句混乱而毫无章法。
「什么时候?」
「她说是今天。」
「你不去送她吗?」
「我才不去呢!我当然不会想去呀!我到时候一定又只会觉得这家伙怎么这样……我当然很在意她,可是我没有问她那边的地址。因为人际关系就是这么复杂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今天我就是没有办法平静下来,我想找人陪我。所以你今天一定要陪我到晚上。听到了没?」
在她这段漫长的陈述过程中,一股沸腾的情绪逐渐涌上我的心头。我清楚地感受到自己体内那股不平的情绪溶在血液之中,从胸口逐渐高涨淹过了脑海。以我的个性能听她把话说完还真是难得。然而就在她语毕的瞬间,我发出了咆哮。
「你在搞什么东西呀!」
她吓得瞬间缩起了身子。
「她要搭什么时候的飞机?」我问。
「不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她好像说是七点钟……等一下!」
我拉住了她的手,把她强拖了出去。我抓著她,边走边在脑中描绘东京都内的铁路地图。我来到东京的第一个月就已经熟悉了整个都市的区域配置,我在地图中盘算著路上该在哪些地点换车。从池袋出发可以搭山手线到日暮里,然后在那里转搭京本线的特快车大概再加上一个小时的车程。顶多一个半小时就可以到了,绝对赶得上。我此时已经气得完全不能自己。
「等一下,很痛啦!你要拉我去哪里啦?」
「当然是成田机场啦!」
「不要!我不要去!」
「你怎么可以不去!」
我口中的声音既低沉又充满了压迫感,连我自己都觉得可怕。但我没有放手。她绝对不能逃避。我半强拉著她,快步朝著车站奔去。
就在我们来到池袋车站里面的时候她开口叫道:
「你等一下啦!我不会跑掉的,所以放开手啦!」
我听得出来她是认真的,于是松开扣在她手腕上的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