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选择挺身保护她,却也因此让她背负了不必要的内疚。
——「必须守候再也无法战斗的我」这样的义务感。
让这样的观念深植于她的心中。
而且,说不定——
说不定会有人将我失去战力的原因归罪于她。
「那样……」
光是想象,心底就一阵刺痛。
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那全部都是我的错。
是我自己冲上去保护她,又自己受伤,一切责任明明都在我身上,所有的矛头却会指向教官。
我无法忍受那种状况。
「所以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
——一定要以恢复战力为目标。
就算教官本人要求我放弃回到战场,也不会改变。
「啊,你又偷偷溜下床……不是叫你躺好吗?」
我这么想的时候,教官回到了病房。
「这点程度不会怎样。」
「也许会对身体造成影响吧?保险起见,现在要乖乖躺好才行。」
「为了重返前线,有必要尽可能活动筋骨。」
「重返……」教官的表情蒙上些许阴霾。「小提……没打算放弃吗?」
「不打算。」
「意思是不想要乖乖地让我守护?」
「我不想。这不只是为了我,更是为了教官。我想除去教官的内疚。只要我能够复职,教官就用不着背负任何事了吧?」
「你真的用不着这么做……我已经作好觉悟,要一辈子背负这个责任。一生守候受伤的你……那就是我能做到的补偿。」
教官继续说道。
「况且……我没有你为此努力的价值。没有宝贵到小提非得为我努力不可。」
「这种认知并不正确。」
「不,事实就是这样。是小提太高估我了。」
教官将装着水果的纸袋放到桌上。
「是我让你的身体……再也没办法战斗。这种女人到底有什么价值?」
「因果关系颠倒了。我会救你,是因为我认为你拥有无与伦比的价值。与其说价值,倒不如说是魅力。我发现教官是个充满魅力的成熟人物,我不想让圣人般的你死去,所以才出手救你。」
「我不是什么圣人……我是……毁了小提的罪人。」
「是我自己毁了自己。」
「所以……所以啊,所以我不希望你像那样再次受伤,才叫你不要继续逞强啊。」
为什么你就是不懂呢?教官凝视着我的视线仿佛这么说。
「小提已经用不着再努力了。从今以后我会保护你,我会养你的……好吗?小提已经可以休息了。让我保护你,让我补偿你啊。」
「我不要。」
我不希望那样。
「为了教官,我会以重回战场为目标。为此要我多乱来都可以。」
「你确定?」
「我确定。」
「我之前宣告过吧?只要你有这种打算,就算要五花大绑也会逼你待在安全区。」
「教官办不到这种事,因为你是个温柔的人。」
「……!」
大概是被我猜中了吧。教官挪开视线,神色尴尬地垂下头。
「我确实办不到……但是,为了让小提再也无法逞强,我还是可以监视小提喔。」
这句话并非谎言。事实上,从这一天开始我就在教官的监视下过着住院生活。尽管到了夜里,教官还是紧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不过,还是有破绽。教官当然也有睡着的时候。为了避免我在夜里偷偷溜出去而在夜里保持清醒,因此反而容易在白天露出破绽。
我屡次趁着教官坐在椅子上开始打盹时,前往医院内的复健设施。
虽然说是复健,但我在那边的课程近似于训练。设施的训练师也好几次劝阻我说那样负荷太重。但我以坚决的态度强迫对方同意让我继续训练,并且在教官醒来之前回到病房,表现出刚才一直乖乖躺着休息的模样。
与教官之间的互相算计持续了好几天。
老实说监视令人不开心。这是当然的感想吧。因为那样的行动出于意图妨碍我达成目标的明确意志。
但是,我也不会因此而想要责难教官这样的行为。
因为那终究发自于温柔。
如果我选择顺从,教官肯定会表现得有如圣人般,投入全心全意照顾我吧。更正,除了紧迫盯人这部分外,现在她已经十分尽心地照顾我了。
不过,因为教官也有无法退让的坚持,因此会妨碍我的行动。
那似乎就是教官赎罪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