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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坏了技术的多样性,感觉会大幅拖累魔法技术的发展……虽然这么想,不过利瑟尔没说出口。
对于他们这些信众而言,只要异形支配者位居顶点、是唯一的权威就好。正因为狂信者们抱持着这样的想法,所以也不难想象他们实际排除魔鸟骑兵团的时候会采取什么样的手段。
简而言之,只要能证明他们敬爱的师尊的魔法优于骑兵团就行了。利瑟尔的手掌抚过腿上那本异形支配者的研究书籍。
「你听好,别误会了,只是因为你会妨碍我们达成使命,所以我们才『顺便』处理你,对于师尊来说你一点价值也没有。明知如此,为什么还要把你献给师尊,让你享有这种荣誉……我实在难以理解。」
这时,利瑟尔忽然开口。
「各位总是以我会出手妨碍为前提呢。」
这句话与他沉稳的笑容显得不搭调。
狂信者那双原本不断吐露嫉妒与恨意的嘴唇不禁停了下来。这也是当然的,毕竟利瑟尔这句话就像在说,无论信徒们做了什么他都不会干涉,假如没被绑架过来,他根本不会有所牵连。
「你……」
「本来就是这样吧?」
利瑟尔偏着头说道,打断了狂信者的话:
「魔鸟骑兵团可是国家的象征呢。他们的问题就是国家的问题,除非国家主动要求协助,否则这本来就不是区区一个冒险者有权插嘴的事情。」
「……你说什么……」
「毕竟我也不想被公会骂呀。」
利瑟尔从床铺上站起身来,按住差点滑落的毛毯,缓缓朝狂信者走近。
狂信者的眼神默默追随着那道身影,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事到如今他才注意到,对方看着这里的眼瞳当中,没有半点遭到不当拘禁的人该有的恐惧和焦躁。
然后,利瑟尔在他眼前站定,狂信者无比鲜明地看见那双看透一切的眼瞳缓缓眯细,鲜明得仿佛连几绺细发扫过颊边的声音都能听见。
「所以,你说得对。」
听见这句话,狂信者下意识想往后退的双脚停在原地。
他的思维在魔法领域当中应属十分优秀,直到这一刻却仍然动摇不定,只能被动听着眼前这名沉稳男子继续说下去。
「我跟这件事毫不相干,赞成把我抓起来的人,一定没有理解你所说的使命吧。这就表示他们也不了解异形支配者。」
「所以我才反对他们这样做!!」
「没错。所以说,你是对的。」
利瑟尔拿起手中的研究书,粲然一笑。
「你才是最了解支配者的人呀。」
那当然,少愚弄人了——换做平时的他,一定会嗤之以鼻地这么说吧,说不定还会嘲笑对方事到如今还想求饶。
然而现在,狂信者的脑海中没有浮现半点类似的想法。虽然至今为止从来不曾去比较,但事实是,只有自己是最了解师尊的人——这种压倒性的优越感使得他浑身发颤,无暇顾及其他。
「因为你是最了解支配者的人,我有事情想请教你。」
利瑟尔拿起研究书,手指敲了敲那本书的封面,那声响唤回了狂信者沉醉于优越感之中的意识。
「有一些地方我不太了解,希望可以请你指点一下。只凭我自己实在无法掌握异形支配者的意向……可以吗?」
「……我也是很忙的。」
狂信者的视线落在打开的书本上,笑意扭曲了他的嘴唇。
这可是他反复阅读过无数次的书,就连第几页的哪一行写着什么都已经背得滚瓜烂熟。竟然读不懂,果然只是个违逆师尊的肤浅之辈;虽然这么想,不过对方是因为他能够理解师尊的意图所以才来请教,这感觉倒还不坏。
他没有发现,这份攀上背脊的优越感不仅是因为自己对于师尊的理解受到肯定,同时也是因为自己被眼前的高贵人物选中了。
「没想到你被关在监牢里想要的居然是书本解说……考量到这本著作有多么博大精深,这也难怪。为了让你好好体认师尊的伟大,拨出一点时间也无妨吧。」
「不好意思,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非常谢谢你。」
眼见那双紫水晶般的眼眸流露出笑意,狂信者怀着强烈的自满哼笑了一声。
接着,他低头看向对方拿到栏杆近处的、那本敬爱师尊的著作,以阴郁的声音开始讲解支配者隐藏在字里行间的真正意图,而这些都只有他一个人知晓。
狂信者持续讲解了二十分钟左右,不过他应该是真的有事要忙吧。
二十分钟之后他就离开了,毫不掩饰那副还说得不够尽兴的神情。无论如何,这种类型的信徒总会在这里花费同样的时间吐露怨言才肯离开,那还不如听他们聊书好得多。
「他谈得非常深入,就连异形支配者绝对没想那么多的部分都讲解了呢,有点有趣。」
目送狂信者消失在阴暗通道彼端之后,利瑟尔站在原地,边说边翻阅手中的书本。这时,视野一角的刃灰色头发动了动。
刚才一直坐在角落发呆的奴隶男子,回过头朝这里看了过来。
「好厉害。」
「那都只是鬼扯而已,受到称赞实在太难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