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把我掳走,这是不可抗力吧。」
「可以掳走。」
男子不知为何得意地点头。利瑟尔见状笑着又撕下一块面包,束缚双手的手铐随着动作摇晃。
利瑟尔和奴隶男子之间的对话,只会聊到传入狂信者们耳中也无妨的话题。现在也一样,因为被人知道过了三天劫尔他们就会行动也没有问题,所以利瑟尔才会说起这件事。倒不如说,如果狂信者们听了觉得能借此获得有益的情报,因而默许自己跟奴隶男子对话就太好了。
毕竟利瑟尔被关在牢房里无法行动,只要对方没有动作他就束手无策,无论对方的「动作」是好的方面、还是坏的方面。不过,利瑟尔也不会特别交代他把这件事告诉信徒,奴隶男子只会说出自己被问到的内容,从他口中转达给那些狂信者的机率是一半一半吧。
「(没有转达也无所谓。)」
利瑟尔只是采取所有可能的对策,是否见效是其次,反正他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
「吃水果会不会有助于改善肌肉酸痛呢?」
「肌肉酸痛?」
「就是做了平常不做的运动,造成身体感到酸痛。你没有这种经验吗?」
「没有。」
和利瑟尔猜的一样,男子干脆地摇摇头。
真令人羡慕,利瑟尔全身的酸痛到现在还没有消退呢。他昨天几乎没有活动身体,但不知为何总觉得肌肉更痛了。
「你这……你,肌肉酸痛?」
「是呀,全身都好痛哦。这应该也不只是肌肉酸痛就是了。」
利瑟尔面露苦笑这么说。不晓得是出于担心还是感兴趣的关系,奴隶男子凑过来打量他,刃灰色的头发随着动作轻晃。
想必是因为他本身与利瑟尔无冤无仇的关系,虽然男子对于掳走利瑟尔一事并没有罪恶感,但同时他也对利瑟尔没有疑心。尽管态度相当顺从,但时常看到男子坦率表现出内心的感受。
所以,开始对利瑟尔表现出兴趣,也是出于男子的真心吧。利瑟尔以温柔的微笑回应他的视线,将碟子上剩下的最后一片水果放入口中。
「…………嗯,我吃饱了。」
他把空托盘推到铁牢边。
虽说奴隶男子不受魔法影响,能自由出入这座牢房,不过他并没有自由开关铁牢的权力。利瑟尔看着男子将手伸进栏杆、把托盘回收到外侧,忍耐着浑身酸痛站起身来。
由于双手戴着手铐不方便活动,他简单拍了拍毛毯,将内侧那一面裹在肩上。男子一边把大大小小的盘子往托盘上叠,一边抬头望过来,利瑟尔于是指了指床铺:
「昨天读到了让人有点在意的段落,所以我继续读书啰。」
「书……」
利瑟尔微微一笑,奴隶男子目送他的背影走向床铺。
接着,男子勤快地收好托盘,在平常的固定位置再度盘腿坐下。男子在命令与辱骂当中生活至今,书本原是与他无缘的东西;实际上,利瑟尔朗读的那些文章,他时常也听得一知半解。
但柔和嗓音交织而成的那些语句,时不时投来的问题,以及每一次他回答了问题之后总会得到的、褒奖般的眼神……这段惬意的时间总是带给他许多前所未见的事物,他很喜欢。
「……?」
可是,平常总会靠近栏杆坐下的利瑟尔,却坐在床铺上没再起身。
看见利瑟尔把摊开的书本搁在腿上翻阅,男子偏了偏头,因为利瑟尔明明开始读书了,那双嘴唇却没有动作。
「昨天,一起……」
「我想好好思考,所以想一个人读。」
「……书,要读。」
「不可以。」
即使男子投以全神贯注的视线,利瑟尔也完全不予回应。
这也不奇怪,他想读的是研究书,并不是能够朗读出来的内容。奴隶男子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利瑟尔专心阅读的模样,看了一会儿,而后他忽然注意到什么似地将脸转向一旁。
他视线的方向是通往这座牢房唯一的通道,男子往那边看了一阵,接着把身体转了过去。注意到他的动作,利瑟尔也跟着往栏杆外看了一眼,然后又什么事也没发生似地开始继续读书。
没过多久,一道脚步声逐渐接近这座笼罩在寂静当中的牢房。
「读了师尊的著作,你也稍微领略到自己的罪孽了吧?」
脚步声在铁牢前停下。看来对方不愿意闭上嘴默默离开,利瑟尔抬起脸来。
「破坏了伟大的师尊神圣不可侵犯的造物,十恶不赦的大罪。」
这类型的信徒意外地还不少,利瑟尔边想边阖上书本。
是没见过的生面孔。巡逻的信徒当中,只瞥一眼就离开的属于少数,大部分的人非得留下一些怨言才愿意走开。眼前这位信徒也属于后者,他闷闷不乐地开始抱怨起来。
信徒似乎不是轮流过来巡逻,有些人利瑟尔只见过一次,也有些人已经来了好几次。这样难以掌握全体人数呢,利瑟尔边想边点头回应那位信徒。若是视而不见,他们反而会念得更久,还是不要引起他们反感最好。
「我们的使命唯有一项,那就是除去让师尊不快的眼中钉……排除这个国家那些再三冒渎师尊魔法的愚钝之辈,就是我们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