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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刘海的男人站在门口,绝对不往这里靠近一步,行云流水般讲完这些情报就离开了。刚才带来其他消息的家伙也没走近,随便怎样都好。
「(都没中啊……)」
他翘起椅子,脚跟叩上桌板,在桌子上跷起两条腿。
他拿着厚厚一叠纸张,啪沙啪沙地翻动。这是阿斯塔尼亚步兵团负责管理的入国审查纪录,简单整理了这一个月之间出入人士的姓名(或是团体名称与人数)、职业、目的。
伊雷文透过某些管道将这份名单弄到手,虽然不是正本,不过资讯无误,所以没什么问题。他浏览过清单,在意的人物都派遣利瑟尔称作精锐的那些家伙去打探过了,但全都一无所获。
但这并不是完全白费工夫。伊雷文将珍贵的资料扔到一旁,一把抓起玻璃杯。
「(表示我们要找的人不在那些坏胚子之中。)」
恢复常温的水通过喉咙的感觉令人不快,他小声咋舌。
伊雷文派遣精锐盗贼去调查的那些对象,确实都与利瑟尔没有任何关联;不过那些入国者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而是像走私货品的商团那类的,全都做了些亏心事。所以伊雷文才盯上了他们。
若说他也是同类所以才认得出来实在令人不快,不过要辨别那些人对伊雷文来说确实是小菜一碟。他们经手的都是高价品,却无法聘雇正规的护卫,是很好对付的肥羊,因此伊雷文在盗贼时代常拿这类人下手。
名单当中这类显而易见的对象他应该全都调查过了,就像一一删去的可能选项一样。他原本就料到这一头多半会落空,结果利瑟尔果然不在那些人手上。
「…………」
然而,伊雷文却略微松了一口气。他下意识啃咬着玻璃杯的边缘。
这次一无所获,就代表对方绑架利瑟尔并不是出自于对伊雷文的怨恨。他从没后悔当上盗贼,毕竟正是因为当上盗贼他才遇见了利瑟尔,后悔没有意义。即使有人来寻仇也一样。
说到底,利瑟尔不可能没考虑过自己因为遭人怨恨而遇袭的可能性。既然如此,就表示这点程度的小事对利瑟尔来说不值一提,而且他理所当然地相信伊雷文会在那些怨恨造成实际危害之前防患于未然。仅此而已。
利瑟尔本人都说无所谓了,伊雷文根本没有任何自寻烦恼的必要,担心这些也只是烦人而已。伊雷文面对这样的人,会理所当然地说:「都知道自己造成别人困扰啦,那你为啥还在这里?」所以他一点也不会介意。
「(就算这样,我还是笑不出来啦。)」
被他啃咬的玻璃杯发出啪喀啪喀的声音裂了开来。
现在已经地毯式删去了众多可能性,剩下的选择并不多;但即使锁定了掳走利瑟尔的凶手,在厘清对方的目的之前还是无法采取决定性的行动。
「(在情报不足的时候行动,反而害队长陷入危险就糟了。)」
想掳走利瑟尔的人多到数不清吧,不过那是在他原本的世界。
从对话当中透露的讯息可知,利瑟尔原本所属的国家相当强大,拥有众多臣属国家,是长期君临世界、犹如王者的国度。他的国王在那个国度当中坐拥史上最崇高王者的封号,而利瑟尔年轻优秀、又是站在国王最近处的宰相,想必有很多人无论如何都想把这样的人弄到手吧。
可是,现在的利瑟尔只是个奇怪的冒险者罢了。无论他气质多高洁、举止多优雅、多像个贵族,都无法改变他是冒险者的事实。既然如此,这次的绑架案不太可能是为了利益,而是与忌恨、怨仇有关。
「(目前对方也没找上我们,要找的就是队长吧。队长也说不上没跟人结仇,但会造成损害的他都会先设法处理……无故招惹了怨恨比较有可能。)」
他从龟裂的玻璃杯当中满不在乎地喝光了水,把杯子随手一扔。玻璃杯掉落地面、散成碎片的刺耳声响,现在也传不进伊雷文耳中。
坐在倾斜的椅子上,伊雷文向后仰,将全身的体重靠在椅背上,仰望天花板。饥饿的双眼渴求着唯一一人的身影,他抬起双手,自欺欺人似地遮住那双眼睛,缓缓呼出一口气。
「居然为了这么无聊的理由对他出手……」
这句自言自语从不带笑的唇间流淌而出,孤零零落在酒馆里,没有任何人听见。
插图p251
在利瑟尔消失的那条巷子里,劫尔靠在墙边,抽着烟独自思索。
这里是小巷深处,早晨朝气蓬勃的喧嚣声显得有些遥远。往巷子外看去,巷口仿佛把一段街道截取了下来,人群从左右两侧出现,又消失在另一端。
这条巷子并不算那么深幽,声音和整个世界却都显得遥不可及,利瑟尔在遭人掳走的前一刻,也感受到了同样的气氛吗?小巷内部有如遗世独立的空间,有些人宁可快速通过,但利瑟尔想必是边走边悠哉地享受这种感觉吧。
劫尔抬手掩住嘴,将香烟夹在指缝间深吸了一口气。说过还满喜欢这香味的男人,现在究竟身在何处,又在做些什么?
「(没感到不快就不错了吧。)」
劫尔呼出一口烟雾心想。
他想知道利瑟尔人在哪里,却没有采取行动,是因为这么做没有意义。既然伊雷文动用了所有可能的手段搜索利瑟尔的行踪,这里就没有劫尔出场的余地,而且他行动起来也太引人注目了。
虽然这里没有监视他的耳目,目前还是只能静观其变。
「打扰一下喔。」
在所有声响都显得遥远的小巷当中,忽然落下一道鲜明的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