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对那家伙的复仇。」
小刀和毒液,他在好几年前就都准备好了。
接下来只要把这把刀刺进那双教人难以下手的眼睛就好。男人紧握住斗篷中的小刀,不觉间用力得将刀柄掐出吱嘎声。
「能看见那家伙在仰慕的对象被人毁掉时的反应,我就没有遗憾了。」
男子全身散发出沸腾的憎恨,声调却平静淡漠,使他摇身一变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存在。
阿斯塔尼亚的人民就算被形貌凶恶的冒险者找碴挑衅,也会不甘示弱地回击,这里大都是在一旁围观人家打架互殴还会在旁边起哄的人,但他们看见眼前的男人,却只感受到纯粹的恐惧。
「这……我会很困扰的。」
「不好意思,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打算住手。」
利瑟尔垂着眉看他,男子仍然无动于衷地这么说。
「我们好好谈谈吧?说不定是发生了什么误会……」
「哪有什么误会。」
利瑟尔不停尝试说服他,声音温柔得不合时宜。
利瑟尔和男子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男子的斗篷中明显藏着什么东西,周遭其他人只能屏息凝视着他们两人。
然后,男子来到了一伸手就碰得到利瑟尔的距离,终于使劲跨出一步,那柄高举过头的小刀,和男子勉强残存的一只眼睛,都笔直向着利瑟尔的左眼。
男子绷紧身体,唇间漏出欢喜的嗓音:
「终于……!」
就在这名复仇之后只剩下破灭的男人,成功达成使命之前……
「你不要小看做粗工的啊啊啊啊啊!!!」
男子后脑勺受到猛烈冲击,整个人被砸到酒馆地板上。
他身后站着一名跟利瑟尔同桌的作业员,手上扛着装到不能再满的酒桶,面露凶险之色俯视着男子。酒桶一部分已经损伤,葡萄酒从那里汩汩流出,如实表现出他刚刚拿这酒桶砸向男子的事实。
「我们家的酒哇——!」
「哪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啊!喂,冒险者先生,你快躲一边去!」
「不好意思,酒就由我来赔偿吧。」利瑟尔说。
「好了,冒险者先生,你快点退到后面!那家伙一定是脑袋有问题,你就是太显眼了才会被这种人盯上啦!」
没错,习惯喧闹的阿斯塔尼亚人民为什么会觉得男子恐怖?
就像看到有人拿着糖果叫住年幼的孩童,硬是要把小孩牵走的时候;就像看到全裸的男人喘着粗气,跟在女性身后不放的时候;就像看到有人两手拿着菜刀,带着满面笑容跑过大街的时候,他们也会产生相同的感觉。
所有人都本能地感受到「必须排除这家伙才行」,就是这么恐怖。
「快拿绳子来!绳子!」
「快去叫人过来,巡逻兵还是什么人都好!」
男子被数人联手压制在地,他什么也不明白,他的心已经染上憎恶,扭曲到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遭人阻挠。
他只为了复仇一路活到今天,而现在,他的复仇即将在毫不相干的人手中毁于一旦。为什么?疑问支配了他的思绪,男子看见利瑟尔面带苦笑,而酒馆的客人们纷纷要他尽可能远离自己。
「冒险者先生啊,你别以为跟他好好谈就可以让他冷静下来,太欠考虑了啦。」
「这么说来,你之前也在港口装成暴发户吧?被人纠缠还老老实实搭理人家,确实是很像你的作风啦。」
男子愕然瞠大双眼,忘却了拉扯伤疤应该感觉到的疼痛。
「因为……」
在众人制止之中,利瑟尔瞥了男子一眼。
面对想要杀害自己的对象,那双眼中没有恐惧,没有憎恨,也没有看见对方匍匐在地的愉悦,只有一片平静。那片平静当中透出了些许怜悯。
「他这样不是很可怜吗?」
怎么可能,男子咬紧牙关,把牙齿咬得吱嘎作响。
自己的复仇难道就要被这么轻描淡写地画上句点?煎熬身心的强烈憎恶与复仇即将被视作疯子失控的暴行,真相成了狂人的疯言疯语,明天就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八卦话题,而他发誓要复仇的对象仍如常度日?
「开、开什、开什么玩笑……!你们把我的、把我的复仇当作什么了!!」
男子大声咆哮,挣扎着试图甩开按着自己的手。
但他的身体被壮硕的男人们压制住,完全无法自由移动。男子勉强抬起脸瞪视周遭,感受到整间酒馆的敌意都向着他,他想大叫「不要被他骗了」,但嘴里被人塞进布条,只能发出呻吟。
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无论他再怎么椎心泣血地吼叫都已经没有意义,男子感觉到自己内在的某种东西正发出声响逐渐崩塌。
「先假设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只有一句话要说。」
利瑟尔走近男子。
其中一位客人正把掉落在地的小刀用布条一圈圈缠起来,他是个冒险者,见状开口提醒利瑟尔,虽然男子应该动不了,但靠得太近还是很危险。利瑟尔点头回应,在距离男子一步远的地方屈膝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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