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状微微偏了偏头,绕到未婚夫的正前方。
她抬头凝望着他,像在问他这是否属实。未婚夫把脖子往旁边转到极限,逃开她的视线。
「真的?」
「当然不……」
「不是吗……?」
她悲伤低垂的柳眉映入他眼帘。
未婚夫一时说不出话,瞥了她一眼。看见她仍然抬着从前总是低垂的脸庞仰望他,他明白这已经是极限,自己不可能蒙混过去了。
定睛凝视的目光,充分展现了她外表纤弱却拥有坚毅性格的魅力。引出这种魅力的竟是个偶然路过的男人,他实在非常不甘心。
「都是、真的……全部。」
他再也忍不住,断断续续说出真话,她听了露出幸福的微笑。
看见未婚妻这样的表情,他心里甚至浮现了感谢之情。对此他觉得自己真是太单纯了,不禁怀疑自己是否不适合做生意,眉间因此又皱得更深了些……但她再也不会为此耿耿于怀。
「难得你特地给人建议,那女人有什么内情?」
「没有内情就不能陪女性聊聊心事吗?」
利瑟尔走下庭园通往船舱的狭窄阶梯,有趣地笑着这么说。
但劫尔很清楚,利瑟尔不只是个温柔的男人;若是自己人那就算了,面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利瑟尔不会主动引导对方解决困扰,顶多陪对方聊个痛快就不错了。
但刚才并非如此,知道利瑟尔平常作风的人都会认为那是破格的待遇。
「不过,这个嘛……如果真要说有什么内情的话,重点也不是她,而是她的同伴。」
「啊?」
「在那一边,我也有认识的人只说得出违背真心的话,所以忍不住就……」
原来如此,劫尔把难得经过梳整的头发随手往上一拨。
既然利瑟尔这么说,那一定是他非常亲近的人吧。他不打算细问是谁,只在心里想着「这家伙认识的怪人真多」,完全没想过自己是否包含在内。
二人听着逐渐接近的人群喧哗声往楼下走去,幸好一路上没碰上任何人便抵达了通往赌场的大门。门一打开,声响便如洪水般涌入耳中。
「不晓得伊雷文玩得开不开心。」
「谁知道。」
他们立刻找到了要找的人。
伊雷文就在整间赌场最热闹的区域,大剌剌坐在正中央的沙发上,脚悠然跷在桌上,长相原本就惹眼的他打扮得光鲜亮丽,身边围绕着堆积成山的金币……非常适合他。
那双嘴唇勾勒出嘲笑,习以为常似地睥睨着眼前瘫坐在地的男人。
「看起来很开心呢,太好了。」
「你这么想,那就是这样吧。」
看见利瑟尔满意地点点头,劫尔也一边这么回应,一边在心里赞同。这情景实在太预料之中,他们一点也不惊讶。
这时,伊雷文忽然捕捉到了他们二人的身影。毫不掩饰嘲讽的双眼在看见利瑟尔的瞬间有了温度,开心地眯了起来。他挺起了原本慵懒地倚在沙发上的背脊,朝他们挥了挥手。
接着伊雷文俐落地收起堆在一旁的金币,轻巧地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往利瑟尔他们身边走去。周遭群众哑然看着那道背影,跟不上他判若两人的变化。
「欢迎回来,比我想的还要早嘛!」
「没想到外面满凉快的,劫尔也很快就恢复了。比起那个,那个人丢在那边没关系吗?」
「嗯?喔,没差没差,都榨乾了。」
伊雷文看也没看绝望得瘫倒在地的男人一眼,语调听起来已经失去了兴趣。
「那个白痴跑来找我碴,说我出老千,我就陪他玩玩而已啦。」
「以你的作风,一定满足了他的期待吧。」
「答对啦。」
伊雷文伸手拨弄着利瑟尔与平时不同的头发,露出得逞的笑容。
「我动了一堆手脚,显眼得要命,那样还抓不出马脚就不要来找碴啦。」
在赌桌上想揭穿对方出老千,没掌握证据就没有意义了,毕竟对方大可说他只是运气好。
伊雷文的对手一定相当焦躁吧,对方显然动过什么手脚,他却无法看穿手法,不断失去自己的财产。就连挣扎都不被允许,他越焦急,状况就越是恶化。
原本想揭穿作弊手法轻松赚到大把金币的,但打从这么想的瞬间他就已经倒了大楣──因为伊雷文看穿了这种心态,故意答应他的邀约,乐于享受在他心里种下绝望的过程。
「队长,你有什么想玩的吗?」
「我吗?这个嘛……」
在那之后,三人和平地在这座仅此一夜的赌场当中游玩。
一切交给运气决定,过程中有输有赢,不过他们三人基本上都没亏太多。伊雷文平常就算不出老千赌运也非常好,劫尔也偶尔下场去赌,胜率维持在五成左右。
至于利瑟尔,只要来到对人的心理战他几乎百战百胜,除非牌运特别差,否则从来不会落败,总是打出始料未及的手牌将周遭耍得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