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周遭,看见冒险者和公会职员都速速退开,坐在旁边的职员甚至抛下文件,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一溜烟逃跑了。
「我在问你,那个白痴又给那个人添了什么麻烦?」
那个人,我一听就明白了。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了,究竟怎么回事?我对上职员降到冰点的视线,觉得头好痛。
「……昨晚那些冒险者好像跑去找他们队伍麻烦,他差点遭到危害,兽人为了保护他挺身出来迎击。」
「这方面那个白痴值得夸奖吧。」
「但是,这个嘛,我刚才也说过,他下手太过火了。我打算找他确认事发经过,顺便劝导他一下。」
「我知道了我们会吊销那些冒险者的公会证明,顺带一提我不知道那个白痴人在哪里也不想知道。」
「等一下。」
他知道了什么?那些冒险者确实造成了旁人困扰,但吊销公会证明太过分了吧。我对于冒险者不太熟悉,但仍然知道这是相当严厉的处分。
「公会职员不要凭着私情决定处分啊!」
「要是一开始知道他们对那个人出手我就会自己把他们处理掉了。」
「不要在宪兵面前公然放话说要动用私刑!」
「只是吊销公会证明而已还留着他们一条小命就该感激我了。」
「不要让人家在吊销和丧命当中二选一啊!」
他的双眼好清澈。不,清澈过头了,里面只有一如往常的「空无」。
「就算你说不行我也要动手我已经决定了。」
「不要明知不对还这么理直气壮!」
周遭不知为何向我投来敬佩的目光,宪兵的评价因为这种事情提升实在教人心情复杂。表示眼前这位职员就是这么受人畏惧的人物吗?
他本人大概觉得周遭怎么看他都无所谓,只要唯一一人不要讨厌他就好——他的一举一动强烈传达出这种想法。
能够理直气壮忠于自我的人还真是吃香。不晓得今天第几次,我怀着这种绝对不是羡慕的想法,和其他公会职员一起拼命阻止立刻就要动手吊销他们公会证明的那位职员。
今天第四次是他本人。
「昨天晚上的事情吗?王都的宪兵工作真有效率。」
是我疏忽大意了,这句简单明了的称赞渗透进疲惫至极的心里,我受到了疗愈。
追根究底,今天我会累成这样都是因为眼前这男人的影子到处出没,但罪魁祸首是那些现在已经离开这座王都的冒险者,我不会对他有所不满。
我们在旅店的餐厅,与沉稳男子和一刀相对而坐。女主人端来了茶水,我以现在在执勤中为由婉拒,女主人却举起托盘说「我泡的茶不能喝是不是!」所以我就心怀感激地接受了。
「但是,我想我应该也没有什么新的情报可以提供了。」
「不,毕竟宪兵只发现了被丢弃在路边的冒险者,也没有机会问他们话,总不能完全靠着听来的传闻断定事情经过。」
「这么说也是。」
总不能在文件上写说这起事件靠着主妇们的八卦闲聊顺利解决,当事人的口供是很重要的,即使只是一句「事情就是这样没错」也好。
「那么,宪兵的工作到这边就结束了吧。」
「不,我还有一件事想请教。」
「什么事?」
他一脸不可思议地放下手中的杯子,没有发出半点声响。我亲眼看见了早上主妇们口中「非常优雅」的用餐动作,忍不住不晓得第几次怀疑:这人真的不是贵族吗?会这么想也没有办法。
「冒险者之间的纠纷我们尽量不插手,但这实在做得太过火了吧?」
「你是说伊雷文?」
「是的。」
昨天晚上宪兵发现的那些冒险者,听说搬运到冒险者公会的路上,他们一直都没有恢复意识。一看就知道他们满身疮痍,趴倒在路边的模样只能用惨不忍睹形容。
「已经确认过先来找碴的是对方,但未来万一再发生类似的事件,宪兵就不能当作没看见了。我想你身为队长,应该要谴责他这次的行为才对。」
这时,忽然响起轻微的吐气声,原来是一旁无趣地听着这段话的一刀叹了口气。
漆黑的服装、锐利的眼光,一刀浑身散发的气势不论见过几次都令人畏缩,但身为宪兵,我必须要维持刚毅的态度才行。话说回来,一刀坐在沉稳男子身边看起来真不搭调,老实说我可以理解守卫为什么把他当成绑架犯。
「这也不是什么应该责备的事情吧?他还年轻,多少有点调皮,表示他精力旺盛呀。」
沉稳男子说出了跟聊八卦的那群主妇一样的话。
「只要你开口纠正,他会稍微收敛一点吧,跟他讲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一刀不知为何替我说话,我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调皮也是伊雷文的个人特色呀。」
「如果砸烂对方的脸也算个人特色的话。」
「以伊雷文的作风来说已经很收敛了。」
「你不要把那家伙当成判断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