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会睡到中午吧。劫尔边想边走下阶梯,正好看见女主人正在打扫玄关。
「哎呀,劫尔。利瑟尔先生还好吗?」
「不太好,我叫他继续睡了。」
「没有酒量还硬要喝才会这样呀,真是的。他吃得下东西的时候再跟我说,想吃什么我都可以煮啊。」
利瑟尔都是这个年纪的男人了,女主人却一脸无奈,认真担心他的宿醉问题,究竟把他当成什么了?但这时候如果叫她别管,反而会招致麻烦的责备,劫尔还是闭上嘴点了头。
不论利瑟尔还是劫尔,都没有幼稚到会虚张声势地叫她别多管闲事。「麻烦你了。」劫尔向她打了声招呼,走出旅店。窝在旅店里也闲着没事,不如去攻略迷宫好了,他在热闹的街道上迈开脚步。
「(烟已经没了。委托也该浏览一下比较好……要是有那家伙感兴趣的委托也可以先接。)」
他在脑中一条一条列出今天的安排。利瑟尔不在身边,就不会招惹多余的目光,感觉还不差。劫尔边走边取出香烟,叼在嘴边。
「啊,找到啦!」
劫尔为了点烟稍微垂下视线,听见忽然有人叫他,又重新抬起目光。隔着呼出的烟雾,招摇惹眼的红色映入眼帘,劫尔蹙起眉头。
伊雷文从对面走过来,脸上一如往常带着图谋不轨的笑容。劫尔事不关己似地毫不放慢脚步,但伊雷文也不介意,踏着轻快又轻佻的脚步走到他身边。
「跟我在一起你就不会把烟熄掉喔?」
「没必要吧。」
「味道会沾到身上,很讨厌欸。」
伊雷文一见面就对他抽烟有意见,劫尔将香烟移开唇边,像在说「谁理你」。他不打算把烟捻熄,伊雷文也不是真的希望他别抽,只是随口开个玩笑充作问候而已。
他嘴上说着「不希望沾上烟味」这种像女人一样的发言,背后却露骨地藏着危险的想法:因为这样就没办法潜伏在暗处了。怎么会有人觉得这种家伙容易亲近?劫尔叹气,顺道呼出一口烟。
「队长咧?」
「还在睡。」
伊雷文摇摇手挥开烟雾,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刺探似地看过来。
听见劫尔简单扼要的答案,他皱起脸来,不满全写在脸上,是希望他再说得详细一点吧。
「刚才醒过一次,又躺回去睡了。大概很不舒服。」
「果然是宿醉?」
「嗯。」
劫尔衔住刚才拿开的香烟,敷衍地点点头。
「唉唷……」伊雷文拨乱了自己的刘海。只能说这家伙自作自受,陷害利瑟尔喝酒已经足以惹来一顿骂,现在还害他受了宿醉之苦,不晓得会受到什么样的斥责。
劫尔和伊雷文都明白,利瑟尔不可能真的生气——因为这里是另一个世界,使他发怒的要因并不存在。但该算的帐他还是会算清楚,这也是事实。
「我也担心队长,想去探望他啊,但有点恐怖欸。」
「你放弃吧。」
听见劫尔敷衍的回应,伊雷文忿忿地看向他。
「只靠贿赂感觉也逃不过这一次……」
「他不喜欢看到同一种手段用上第二次吧。」
「要是有这么单纯我就轻松啦。」
利瑟尔就是没这么好打发,伊雷文以指尖拨开他那束晃动的红发。
「你就乖乖被骂吧。」
「才不要,我要想点办法。」
明明只要坦率道歉就解决了,伊雷文却想尽办法尝试逃脱,劫尔无奈地瞥了他一眼。垂死挣扎也好,用什么手段都没差,他就是不想被处罚。即使逃不过这一劫,他也想尽可能拖延时间……这是什么臭小鬼理论?
伊雷文原本专心致志地思考着什么,这时忽然看向劫尔,露出巴结谄媚的笑容。劫尔不悦地加深了眉间的皱褶,但伊雷文早已看惯他这副表情,不可能因此畏缩。
「大哥,队长一定跟你道了歉对不对?」
「……那又怎样?」
「你能不能帮我求情啊?」
为了达到最有效的手段,不惜卷入旁人,比一般顽皮的孩子恶劣太多了。劫尔将香烟换到另一只手上,空着的那只手往伊雷文后脑勺一揍。这一记沉默的拒绝实在打得太重了,伊雷文不稳地踩了几步,按着发疼的脑袋继续死缠烂打。
「你不是也享受到了吗!」
「你是用哪只眼睛看才会觉得我在享受?」
「你明明就想看队长喝醉的样子!托我的福才看到了欸,你就不会想稍微帮我一下吗!」
「不会。」
利瑟尔的人格几乎完美无缺,如果说他一点也不想看这种人露出破绽,那是骗人的。但这和那是两回事,昨晚那一连串事件,劫尔完全没有任何过失。
如果罪魁祸首不是他在乎的人,又恶意陷害他喝酒,利瑟尔肯定不会姑息;但这次是伊雷文,他应该会手下留情吧。虽然不可能毫不追究,但顶多只会造成一点内心创伤而已。
伊雷文还在一旁大呼小叫,吵死了。劫尔皱起脸,从大街拐进小巷。现在分明是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