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举。候补生们因屈辱而颤抖,被踩在地上的候补生也痛得表情扭曲,凌厉的视线瞪着上方睥睨自己的对手。
鲜艳的赤红晃过半空,他手中咻咻耍弄着其中一把双剑,剑刃没反射出半点光芒,仿佛由暗夜凝聚而成。
「来啊,你说说看啊。」
伊雷文开口,那嗓音蕴着蛊惑的色彩,仿佛将人紧紧捆缚。
「动不了卑鄙的我一根寒毛,你就被踩在脚底下瞧不起,说说看啊,刚刚那个不是正当化,是什么?」
「荣……」
「你认真的喔,真的要说自己贯彻正义,结果在人前暴露出这么难看的样子?你好意思喔?在你应该守护的国民面前抬头挺胸这样宣告,把正义贬得一文不值……」
他弯下身子,凝视着躺在地面的候补生,双唇勾勒出深深的笑意。
「……然后让所有人对骑士幻灭?」
伊雷文咯咯笑着这么说,候补生听了错愕得哑口无言。
不可能,他们多想立刻这么否认。这些候补生以成为骑士为目标,无论面临什么样的状况,他们胸中的荣耀与正义都不会改变。这才是骑士的存在之道,他们一直如此相信,学校也是这么教导他们的。
结果,人民却因此对骑士幻灭、失望透顶?自己应该没有做错才对,但是一介被冒险者踩在脚下的骑士所宣扬的正义,真的能够打动万民吗?有人会对这样的骑士产生憧憬吗?自己这么做,难道不是一种玷污荣耀的行为?
「唉呀。」
伊雷文无趣地叹了一声,但原本确信不疑的信念在候补生们心中逐渐崩毁,他们没有听见。学生们呆立原地,甚至忘了举剑攻击,伊雷文抬起头,准备再来个落井下石。
「哇靠……」
这时,他却突然对上了利瑟尔的视线。伊雷文粉饰太平似地放开了踩在候补生身上的那只脚。
「这也不算做得太过火吧,好戏现在才开始咧。队长太宠小朋友了啦。」
仿佛没了兴致似的,伊雷文反刍着视野中那双唇瓣所道出的话语。
看见利瑟尔安稳挡下了魔法攻势,他一边佩服,一边举起一只手道歉,利瑟尔这才移开目光。真是的,队长就是太溺爱小孩子了,伊雷文在他视野之外嘟起了嘴唇。面对对手突如其来的变化,候补生们哑然窥探着这里,但伊雷文完全失去了对他们的兴趣,灵巧地将手中的短剑又转了一圈。
「少热衷于这种随随便便就会动摇的信念了,杂鱼。」
尽管是剑技之战,劫尔周遭却听不见任何剑刃相击的声音。这是当然的,因为遭受攻击的一方用的是木刀,一般在交手的瞬间,他的武器就该断成两截了。
但奇迹似地,持木刀的那一方却占了压倒性的优势。木刀确实承受了斩击,却没有被斩断,反而将对方的剑刃滑开,下一瞬间猛力朝着手持真剑的对手挥下。
那人几乎没有从原地移动半步,淡然应战,一一挡下攻来的候补生,姿态如此从容。
「……这就是一刀的实力吗……」
劫尔平时容易给人靠蛮力作战的印象,但他的剑技其实相当高超,眼前的光景将这一点展现得一清二楚。他甚至消去了学生们放出的魔法,而木刀却毫发无伤,那些魔法纵然无法成为攻击中的主力,也已经拥有相当的威力了,足以证明他的技巧。
也许是木刀用得烦了,劫尔偶尔也会抓起候补生扔到一边,每个人看了那飞行距离都不寒而栗。
「对了,那家伙在做什么!」
一位候补生高声喊道,他已经受了劫尔一击,正按着发麻的手臂。另一位同样按着侧腹,痛得说不出话的候补生伸手指了个方向。
「该不会又跑到哪里发呆……」
据传那位候补生是骑士学校史上最优秀的剑士,身怀绝技,甚至足以打赢现役的骑士。
「呜……我要回家……」
那名候补生正倒在劫尔脚边嚎啕大哭。
原本老是一副睡眼惺忪的表情,从来不表露情绪的他已经消失无踪。原来那家伙还会哭、我反而安心了……同学们各种一言难尽的视线纷纷汇聚过来。
「(真碍事……)」
劫尔低头看着脚边筋疲力尽的候补生,一边滑开旁人挥下的斩击,接着木刀顺势打在对方肩上。那位学生手中的剑被打落在地,急忙退后。
在劫尔看来,刚才那位候补生和地上大哭的候补生都差不了多少。他们都还年轻,以这年纪来说已经算相当努力,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他不可能知道躺在脚边的是百战百胜的天才剑士,因为吃了他一击就败下阵来而大受打击。
「(看来他应战得比想象中从容。)」
劫尔没有停下手边的动作,侧眼打量着利瑟尔的状况。
这也不奇怪,看着他悠然击溃袭来的魔法,劫尔在内心点头。足以预测对方攻击的思考力、不须咏唱即可连续构筑魔法的集中力,还有他暴力的魔力展开方式,能够将构筑完毕的魔法囤积起来,留到使用时机再施放。利瑟尔懂得针对实战场合运用这些技术,而眼前这些孩子只会施放自己学过的魔法,他不可能陷入苦战。
「(没有主动攻击,表示他在拖延时间。没跟我们说,表示他在等的是对方。难道是学生在构筑什么魔法?)」
既然如此,还是别太早分出胜负比较好。不论如何,劫尔目前为止下手很轻,疼痛消退之后候补生都能再次挥剑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