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到他手中,那只手的温度。剥下纤薄的手套,肌肤裸露的触感。握住那只手,手心传来的态度如此放松,毫不矫饰,仿佛将一切交到他手上,眼中没有任何对痛楚的戒备或胆怯。
「……」
听见自己忍不住咋舌一声,劫尔自嘲地握紧右手。
他从那人床边站起身来,走向自己的床铺。平常一旦醒来,他不会再睡下,今天却难得再度盖上毯子,一副准备睡回笼觉的态势。人家说,这就叫做赌气蒙头大睡。
那声咋舌当中蕴含什么情绪,连他本人都不甚了解。劫尔就这么放弃思考,沉进安稳的梦乡。
「攻击方式太无聊了吧,看要用炸的还是怎样,干一票大的啊!」
「有这么坚固的城墙,攻击方式自然会趋于保守啰,这是正常的策略。」
听见伊雷文嫌无聊似地嘀咕,利瑟尔微微一笑,眺望眼前的情景。
这里是城墙上方,清风吹过身边,带来泥土的气味。大群魔物在下方蠢动,冒险者和宪兵挥剑应战,四处奔走。波涛汹涌的大侵袭,再度从歼灭魔物开始展开作战。
「而且还有领主大人在,必须确保领主的安全呀。」
利瑟尔他们站在紧急修缮完毕的西门上方,那位绝不在人前现身的领主,正站在他们身边。他笔直凝视着前方,举止中看不出疲态。
「领地的民众一定想见领主大人想得不得了。」
「所以场面才有点混乱嘛。」伊雷文说。
「但士气确实也提升啦。」劫尔说。
听见身旁传来的对话,沙德不悦地皱起脸孔,瞪了利瑟尔他们一眼。
凭他超脱凡尘的美貌,只消这么一瞥就足以教人畏缩,但利瑟尔却被逗笑了。他压低声音不让旁人听见,轻声开口。
「您害羞了?」
「驳回。再说,分明是你叫我出面指挥的。」
「您一定也考虑过这件事吧?」
利瑟尔望过来的目光仿佛看透一切,沙德响亮地咋舌一声,又将视线转回前方。
他知道大侵袭以来,不安有如野火燎原般在居民之间传了开来——领主迟迟没有现身,该不会已经逃跑了吧?这种不安,庞大得足以推翻至今累积的信任。
然而现在,一向隐居幕后的领主不仅在城市面临危机时现身,还亲自站上最危险的西门,士气也因此水涨船高。
「(该怎么说呢……)」
利瑟尔瞥了沙德一眼,深有感慨。
外表果然也是一种武器。沙德的相貌与一般贵族、领主的印象相去甚远,美得超越常人认知,带有他那个年纪的色香。如此超凡的美貌出现在战场上显得突兀,但他俊美得足以反过来利用这种突兀感,强烈凸显自己的存在。简而言之,就是视觉上的暴力。
看见沙德一句话也不必说就能激励士气,利瑟尔呼出一口气。真令人羡慕。
「不过,还是我的爱徒比较厉害。」
「怎么突然炫耀这个?」
「没有,只是突然想到而已。」
听见劫尔无奈的声音,利瑟尔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独自回想往昔。
他效命的君王亲临战场,带着大无畏的笑容站在无数士兵前方,至今那英姿他仍然记得一清二楚。听见年轻国王的喊话,士兵纷纷奋起,激昂得几乎忘记理性。
也许是因为陛下的气场太过强烈,他不必开口,一股「还不快跪下」的气势就呼之欲出,所以上战场亲征的时候,不要说是我军了,就连敌军都常常屈膝下跪。
「喔,队长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情在偷笑啊?」
「咦,我笑出来了?」
「很明显欸,我都忍不住想把你藏起来了。你在女生面前绝对不可以那样笑喔!」
「什么意思嘛。」
利瑟尔沉稳地笑了,在一旁待命的宪兵总长看着这一幕,心情复杂。
他效忠的领主向他介绍过这三个人,说他们是重要的协助者。宪兵总长在大侵袭第一天见过他们,明明那个人怎么看都是贵族,后来却听说他只是个冒险者。这样的人,本来是不可能站在沙德身边的。
「(能将一刀留在这里保卫领主,确实是相当有利……)」
周遭不知道内情的人,反而以为是哪里的贵族带了援军过来,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但是……
「看来我们没有完全受到接纳呢,这也是当然的。」
利瑟尔瞥了宪兵总长一眼。
保卫商业国是宪兵的职责,从他下达指示威风凛凛的模样,不难感受到他身为宪兵的自负。像他这样的人物,不可能轻易接纳一个初出茅庐的冒险者。
对于这种评价,利瑟尔反而有所好感。
「一方面也是因为这次做法比较强硬,但你赶时间吧。」
「您不是想要尽早解决吗?」
「既然有办法在今天之内阻止幕后黑手的阴谋,我没有不赞同的道理。」
来到城墙之前,利瑟尔先向沙德提出建言,而沙德也接受了他的提案。
他也可以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