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视线,打了个呵欠,宪兵长则拼命低头赔罪。二人连承受女主人怒骂的模样都完全相反,从根本上就个性不合吧。
另一方面,劫尔本来对楼下传来的杀气视若无睹,但还是无法违背女主人的要求。说教声仍然持续传进房内,要是假装没听见,女主人的叱责想必会延烧到自己身上吧。
劫尔走出门外,沿着走廊走向利瑟尔的房门。他听着楼下女主人愤慨至极的声音,擅自走进那个贪睡男子的房间。反正他还在睡,敲门也没有意义。
「我进去了。」
走进房门,床头柜上的书堆、还有一本落在枕边的书映入眼帘。基本上利瑟尔不会在书读到一半的时候不小心睡着,枕边那本应该是小地方懒得收拾才留在那里吧。
「喂,你叫来的家伙都到了。」
劫尔喊了一声,利瑟尔依然毫无反应。又看书看到黎明了吗,他叹了口气,伸手拿起枕边那本书,啪啦啪啦兴味索然地翻过去。
他无意对别人的兴趣说三道四,但还是觉得既然起不来,晚上就该老实睡觉。
「喂。」
他阖上那本书,堆到床头柜上,低头看向裹在毛毯里的利瑟尔。
本来只要他出声一喊,不论睡得多熟,利瑟尔都会睁开眼睛。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再也叫不醒他了。要是出于信任,这倒是一段佳话,但实际上只是觉得这人稍微置之不理也无妨,简单说就是轻慢而已。
必须起床的时候利瑟尔会起来,所以平常劫尔也任他去睡,但今天可不是这么回事。昨天他也听说楼下那二人是为了什么事过来的了。
「(算了,习惯之后也没什么好客气的吧。)」
劫尔将手伸向那团缓缓起伏的毛毯。
那只手滑过露在毛毯外的发丝,指尖探进头发、抚过头皮,利瑟尔的眼睑微微颤了一下。劫尔另一只手撑到床上,手指从他发际滑到颈项。望着那人发痒似地缩起肩膀的模样,那只手掌抚上他后颈,又描摹似地从后颈滑向他肩膀。
「起来啦。」
「你这不是……强制执行吗……」
然后,利瑟尔的上半身就这么被垂直地抬了起来,这感觉实在是太诡异了,令人不舒服。
「谁叫你不起床。」
「但是应该要更……怎么说……让我按部就班……慢慢起来……」
利瑟尔把全身的体重都靠在劫尔手臂上以示抗议,但当然没用,劫尔面不改色地支撑住他的身体。这安定感真惊人。
他那渐渐开始运转的头脑,开始反刍刚才半梦半醒间听见劫尔说的话。叫来的家伙,一定就是伊雷文和宪兵长了吧。
「总觉得……那两个人好像不太合得来……」
「我想也是。刚才底下都是杀气,他们差点开始厮杀了。」
「一大早的真有精神……得好好跟女主人道歉才行。」
利瑟尔呼出一口气,从劫尔的手臂上直起身体。他下了床、简单整理仪容,带着洗过脸后仍然残留几分睡意的脑袋走下楼去。
女主人的训话还没结束,伊雷文一副已经听腻的样子,宪兵长则针对每一句话正经八百地表达反省之意。
「可以看出他们的个性呢。」
「加起来除以二刚好。」劫尔说。
伊雷文注意到他们,原本百无聊赖的表情立刻变成了笑脸。
「早安!我是不是太早来了?」
「是我让你费心了,这次想要指定时间也有点困难。」
「完全没关系哟!」
看到利瑟尔登场,女主人大概确信不会再演变成流血事件了吧。利瑟尔向她赔罪之后,女主人豪爽地笑了笑,便消失在餐厅门扉的另一头。
至于宪兵长,他看见伊雷文本来像恶猫玩弄老鼠一样讥讽自己,现在却摆出温驯至极的讨好模样,脸上的表情苦涩不堪。不过,看见利瑟尔朝这边苦笑了一下,那表情又恢复了一贯的正经八百。
「结果如何呢,子爵愿意和我见面吗?」
「是的,约定的时间是『今天十四点钟响时』。」
「子爵的应对速度还真快。」
利瑟尔佩服道,宪兵长则心情复杂地闭上嘴巴。
这不是快不快的问题,雷伊根本抛下了今天下午的聚会来跟利瑟尔见面。要是等他的行程表空下来,那得再等几天的时间,这是雷伊等不及那几天的结果。
顺带一提,看见宪兵长的表情,利瑟尔大概猜到这是怎么回事了。不过既然对方觉得无妨,他也没有必要客气。
「那么,我就在那个时间前往拜访。」
「时间到了会有人前来迎接。」
「谢谢。」
宪兵长确实传达了口信,便向他稍微敬个礼,走出旅店。离开之际,利瑟尔看见他牵制似地瞥了伊雷文一眼,一定没有看错吧。不愧是宪兵,直觉相当敏锐,利瑟尔就这么目送他的背影离开。
「好孩子是很好使唤啦,但一点都不想留这种人在身边。」伊雷文说。
「我还觉得我是个好孩子呢。」
「哈哈,就算真的是这样,你也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