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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神雷神图』是收藏在建仁寺的国宝。
画里,以双手拿着风袋的风神以及被数个太鼓环绕的雷神,分别占据画的左右两端,是一件相当奇特的作品。
这么说来,我记得那幅风神雷神图好像也没有落款和署名。
「俵屋宗达虽是如此杰出的画家,但他的真实身份却始终成谜,他的许多作品都没有署名和落款。那幅纸门画里的松树,笔触极为柔和,仿佛一张截取了部分景致的照片;这种手法,能营造出一种从边缘处继续无限延伸的宏伟感。这正是俵屋宗达作品中那种包罗万象、无边无际的感觉。其实我刚才看见那幅画的时候,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眼泪。我做梦也没想到竟然能在这个家里看见俵屋宗达的作品。」
福尔摩斯先生将手放在胸口,热情地说。
「……原、原来如此。没想到那竟然是俵屋宗达的作品,没想到那竟然是如此珍贵的宝物。谢谢你,清贵。」
右近先生说,同时紧紧握住福尔摩斯先生的手。
「——另外,利休也麻烦你多多照顾了。」他深深一鞠躬。
这句话听起来就像是拜托福尔摩斯先生好好教导利休,让他成为一个适任的斋藤家继承人似的。我在一旁紧张地屏住气息。
「我第一次见到利休,是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当时利休才六岁。之后,我就把利休当成自己的弟弟,所以未来我也会像以前一样继续跟他好好相处。」
福尔摩斯先生听出了右近先生话里的含义,刻意提到『像以前一样』。
「好,像以前一样就好。」
右近先生颔首,露出一个非常开心的笑容。
我想,他应该是觉得福尔摩斯先生也不用特别做什么,只要让利休继续待在福尔摩斯先生身旁便足够了吧。
我们再次道别,一离开客厅,左京先生和利休便跑了过来。
「清贵,今天真的非常谢谢你。」
「清哥,你要回去了对吧。我也要向你道谢。」
「不会不会,我很开心。请你们一家人好好享受团聚的时光。」
「虽说是家人团聚的时光,我想大概也只是看着司叔叔被骂而已吧。」
「是啊,大概就是这样吧。司先生,请节哀。」
「什么节哀啦。」
大家轻轻笑了出来。接着,利休望向我。
「葵小姐,今天也很谢谢你。抱歉,我对你有点坏心。我觉得『藏』可能从此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所以感到很寂寞,又很不甘心。总觉得我所重视的事物,好像全都被你抢走了似的。」
「……利休。」
我可以体会利休的心情,因此也跟着有点感伤。
换作是我,我也一定会和利休一样觉得落寞。
「不过,我看得出来葵小姐一直很努力成为一个能配得上『藏』的人。包括乐茶碗的鉴定测验在内,你表现得都很好,所以我决定认可你——」
「咦?」
「可以当我的继承人。」
利休露出一个恶作剧般的笑容这么说,我高兴得想哭。
「谢、谢谢你,利休。」
「讨厌,不要因为这种小事就掉眼泪啦。」
利休故意装出傻眼的样子,从口袋里拿出手帕递给我。
会注意到这种小细节,真不愧是福尔摩斯先生的弟弟——我不禁心生佩服,同时带着感谢的心情,接过手帕,按着眼头。
8
「葵小姐,在离开之前,我想再去看一次那幅纸门画,可以吗?」
「啊,好啊。我也想再看一次。」
我们在离开前,再次踏进和室。
映入眼帘的是绘制在拉门上的松树水墨画。
正如福尔摩斯先生所言,松树的笔触非常柔和。
大部分画作里的松树,都像个雄纠纠气昂昂的『男子汉』,然而这幅画里的松树却截然不同,让人联想到『弱女子』。
他擅于利用墨水的渲染技巧,让松树看起来充满立体感,并赋予这幅作品一种无限延伸的感觉,而不是被局限在画框里。
「……我没有直接看过风神雷神图。」
我注视着眼前的画作,脱口而出。
虽然那是知名的国宝,但我只看过照片。画中的风神和雷神分别位于金屏风的两端,绿色的风神手拿着袋子,白色的雷神站在排列成圆形的太鼓中间。
「这样啊,那请你务必一看。」
他也注视着画,轻声地说。
「福尔摩斯先生以前曾经看过对吧?你觉得怎么样呢?」
「这个嘛……」他先是喃喃地这么说,接着弯起眼睛微笑。
「我看见了风神和雷神就在眼前。」
他宛如自言自语般地答道。
风神和雷神就在眼前——这句话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但我不发一语,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