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啦,请进、请进。」于是我便踏进屋内。
「哎呀。」
当我被带进一个看起来像是客厅的和室后,就看到里头一位坐在无腿椅上、身材娇小的老妇人露出慌张的吃惊表情。她似乎已经从先进门的白河同学口中听闻我的事,连连喊著:「哎呀~」
「您好。我是和白河……月爱同学正在交往的加岛龙斗。」
「哦~」
对方有著符合外曾祖母这个称呼的年老外貌,看起来年纪大约是八十岁到九十岁。刻划著皱纹的脸上没有化妆,灰色的头发扎成一束,身上穿著朴素的服装。看到她那副慌张的模样,让我对自己突然造访感到不好意思。
「哎呀,小月承蒙你照顾了……这里没什么东西好招待,要不要喝点茶?」
老婆婆这么说,起身朝桌上的盘子伸出手。盘子上放著茶壶与茶叶罐,还有个盖子上有洞的神秘罐子,我才恍然大悟。白河同学之所以在旅馆能熟练地使用工具泡茶,原来就是在这里学的。
「啊,不用啦~人家拿冰箱的麦茶就好。」
白河同学动作轻盈地走向厨房,打开冰箱的门。
「啊,说得也是呢,年轻人比较喜欢喝冰的……」
「话说回来,外婆。你又把冷气关掉了喔?」
真生先生用手朝脖子搧著风,拿起放在桌上的遥控器。
「今年的气温还是很热,一个不小心就会中暑到另一个世界报到喔~?」
「有电风扇就够了啦。大家觉得热再开冷气也没关系。」
我朝屋内一看,角落摆著一台用了很久的电风扇,吹著顶多只能保持屋里空气流通的风。桌上则放著印了某地电话号码的团扇,老婆婆似乎就是靠这个度过炎热的天气。
当真生先生按下遥控器后,闷热的室内吹起一阵暖风。就在室内温度稍微下降时,白河同学捧著放了四杯麦茶的托盘走过来。
「请用。纱代婆婆也喝一点比较好喔,可以补充水分。」
「没关系啦,我一直有在喝茶。」
老婆婆虽然这么说,还是朝玻璃杯伸出手。毕竟是曾孙女帮她准备的嘛。
「纱代婆婆,有没有什么配茶的点心?」
「喔,冰箱里面有花生哟。」
「哈哈,千叶县的味道都跑出来了~」
「别人送的嘛。」
「有什么关系,人家也很喜欢花生喔~」
白河同学笑著把装有花生的盒子拿出来。
「来吧,龙斗。请坐、请坐。」
「啊,好,谢谢……」
于是我和白河同学、她的外曾祖母,以及真生先生四个人愉快地聊了一段时间。
白河同学的外曾祖母渡边纱代现年高龄九十岁,独自一人居住在这里。她的身体健康,又有附近邻居帮助,生活上似乎没有什么不便。
但因为每年都有高龄人士中暑死亡的新闻,她为此感到担心的女儿……也就是白河同学的外祖母与真生先生商量后,真生先生今年夏天就在海滩经营起海之家,同时住在这里。
真生先生的本业是旅行作家,平时于世界各地旅行,写作出书。他原本就以成为摄影师为志愿,这份工作可说是活用了其本事的天职。他现年三十八岁,单身。虽然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固定的住所,但户籍仍设在这里。
白河同学小的时候,他在东京工作时有段时间借住在白河同学家。因此白河同学把真生先生当成自己的哥哥,相当仰慕他的样子。难怪以舅甥关系来说,两人的感情未免太好,听过这段说明后,我就理解了。
「……然后呢,我早上一醒来就发现钱包、相机和电脑全都被偷走,感觉真的要完蛋了。幸好我把护照放在身上睡觉,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国外果然很可怕呢~」
做过一番自我介绍后,话题就变成真生先生的海外经历。可能是因为这些故事听过很多次了,白河同学顺口插话:
「啊,欸欸欸,真生。你说说那件事嘛!就是在澳门赌场和老千对决的故事!」
白河同学兴奋地这么说,勾起了我的强烈兴趣。怎么听起来好像很有趣?只不过……
我从刚才就一直在意挂在客厅门沿上的时钟。
「咦?那个故事很长喔~?呃~那是在八年前……」
「那、那个,抱歉。」
时间已经快要来到六点半。由于父母以为我今天在补习班,考虑到回程所需要的时间,我必须现在就告辞才行。
「我差不多该走了……」
说到这里,白河同学「啊」的一声望向时钟。
「这样啊,已经这么晚了嘛……」
她边说边露出露骨的失落表情,因此我也很舍不得离开。
「……要回去的话,我送你到车站吧?」
看到我们的样子,真生先生客气地说。
「啊,好……谢谢。」
就在我看著白河同学的样子,准备站起身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