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恋月夜的花嫁 第五章 水边的摇篮曲

时,有什么东西碰上了芽衣的唇。

  是鸥外的唇。在留下似乎只是碰触一下就要融化的轻柔触感后,他慢慢退开,抚摸芽衣的脸。

  「听好了,你一定要回到我的身边,我可还没有正式向你求婚呢。」

  「鸥外先生……」

  「我爱你,芽衣。」

  不久鸥外放开了手。那声如同护身符似的嗫嚅,确实残留在芽衣的耳边。

  插图heart

  水里只是无限的冰冷。在追着镜花的过程中,芽衣的手脚没了知觉,她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正在朝向何处。

  明明直到刚才为止池畔都很嘈杂,现在却异常安静,简直就像沉在游泳池底那种透明的封闭感。

  (咦……?)

  于是芽衣才终于发现自己早已完全沉在水中。

  不可思议的是她并不觉得喘不过气。只要抬头仰望便能看见蓝白色的光线照射进来,甚至还有种舒适的感觉,如果连寒冷都感受不到,这种漂浮感铁定不坏。

  搞不好自己已经死了?毕竟这里充满寂静与安宁的氛围,要说是死后的世界或许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人类的生命会如何,这我才不管!……为了恋爱,我连性命也不要了……姥姥,你就忍耐点让我走吧。」

  是某个人的声音。芽衣没有看见影像,不过不知怎么地,她知道这台词。明明是第一次听见的台词却听来很耳熟,这实在毫无理由。

  确实,下一句台词是……

  「啊啊,这真是可惜了。不过不会变成这样的……我也不会再说您已经辛苦了多年,还有三十年、五十年了。这个世界早已是佛之末世、圣之浇季,人们也忘却了山盟海誓与约定。」

  芽衣的口中,自然而然吐出下一句台词。

  (这是……《夜叉池》!)

  芽衣的心中,响起了从没有看过的戏曲台词。

  那并非芽衣所创作的,却有种已经化为自己一部分的错觉。

  「义理和成规只不过是人类擅自用来束缚我与我身的绳索……被人称之为鬼、畜生、夜叉、恶鬼、毒蛇的我,这一身装束,也仅只是阻挡我恋爱之路、阻隔一切的云烟罢了!」

  没错,这是白雪的台词。为了见爱人,白雪打算离开夜叉池,而她的随从姥姥阻止了她。

  「人们会死、会溺毙,而山峰会崩解、山麓会被掩埋。距离剑之峰不过就是一跃。……若在人们敲钟的期间内打破山盟海誓,诸神、诸佛便会立刻降下报应,这又该怎么办!」

  芽衣背诵出姥姥的台词。她必须想办法把白雪给留住才行,要是白雪离开池子,村庄就会被淹没,而倘若是白雪自己解开了这身枷锁,她就再也不会回来这里了吧。

  (拜托了,快回想起来!)

  现在白雪应该前往的地方并非剑之峰,也并非不忍池,而是夜叉池。她本来的居所是故事中的夜叉池才对,芽衣因而强烈地默念,将台词脱口而出。

  「没错,你们这些家伙可真烦人啊。你们想要领会那些义理、仁义,活得长生,随你们喜欢。……我不会为了生命而舍弃恋爱。退下、退下。」

  然而原本能够毫不犹豫说出的台词突然就枯竭了,芽衣瞬间想不起下一句台词。

  (该不会,镜花先生只有写到这里吧?)

  或许戏曲《夜叉池》只有写到这个场景——芽衣突然间闪过念头。

  假使如此,无论说出多少句不存在于戏曲中的台词,是否也无法留住白雪呢?芽衣注意到了,如果非正确的台词,就无法指示出正确的归路。

  (拜托了,不要走!)

  就算是这样,芽衣还是得想办法留住她。

  芽衣伸出了手。数不清的鳞片在幽暗的水中闪烁光辉,被池水这城池给保护的龙神将玻璃般的瞳孔望向天上,以并非这里的某处为目标。

  (别走……!)

  仿佛渴望着胡乱反射的美丽光线般,芽衣挣扎着,将手伸长到甚至要被撕裂的程度——就在此时。

  睡吧睡吧,快睡吧

  守护着你沉睡的人 到哪里去了呢 原来是越过了山 回故乡去了

  收到了什么故乡的土产呢 原来是咚咚响的太鼓与笙笛

  温柔的歌声在水中响起。

  好似要把人引领至沉睡深渊的安全感,包覆芽衣的全身。

  (镜花先生……?)

  这个歌声是镜花。芽衣感受到原本笼罩在周围的紧张感因那歌声而变得缓和,她无法确认对方在哪里,不过她知道两人同样都在水中,而且都在呼唤着白雪。

  「在和恋人分开之际,只要唱歌便能排解烦忧吗?」

  白雪嗫嚅着,似乎在回应着歌声。

  不知不觉间,龙神化为了美丽的女性。蓝色的鳞片变成了白色和服,鬃毛成了绢状般的长发,清澈的眼神取代了原本瞪大的玻璃瞳孔,并用好似水精灵般的婀娜身影在蓝色的光辉中摇摆。

  「我情绪太过激昂,不自觉忘记了。……要是我让这座村子沉没,那位美人的生命也将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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