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eared.」(出现了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
先前朝着大厅走去的外国男女一面耸着肩回来了。接着几名警察从玄关入口快步踏了进来,气氛有些动荡不安。
「发生什么事了吗?」
「其实啊,昨天晚上馆内有贵重物品被偷了呢,他们应该是在搜查吧?」
八云叹了口气,轻轻推了一下眼镜。「悲哀的是,警察一直用怪物才是犯人的眼神在盯着我们大家呢。」
「……是说怪物是小偷的意思?」
这推理顿时让人难以理解。人类暂且不论,怪物会需要这些贵重物品吗?
「果然,芽衣小姐也觉得奇怪吧?其实关于这次的事件,我也有些怀疑,会不会是警察打着维持治安的金科玉律断定怪物是窃盗犯,想借此一举排除呢……如果这也是欧化政策的一环,那实在太让人惋惜了。」
八云忧虑地垂下视线。
爱着日本这个极东小国,对于民俗研究毫不懈怠地努力并倾注心血的他,看起来很忧虑仿效西欧诸国而急速近代化的日本末路。就连才身处明治时代没多久的芽衣,也实际感受到社会风向已朝着排除妖怪的方向前进。
「不过我的运气还真不好耶!还想说碰巧有机会邀请芽衣小姐在大厅喝茶,若还得在警察们的监视下,好好的下午茶时光都白费了。在此我还是成熟地用马车送芽衣小姐回去吧!」
在八云于柜台安排马车的期间,芽衣对满是富裕外国人往来的气氛感到却步,便先一步离开入口。远方仍然雷声大作,雨也继续下着,周围完全暗了下来。
「?」
她呆站在原地,看着天空,感受到有谁在看着她。
有人正伫立在池子两侧的白色柱子阴影下。对方想要从瓦斯灯的照明中隐藏自己的身影,他直视着芽衣的方向,看来应该是男性。
而芽衣之所以无法断定为男性,原因在她看不清楚对方的脸。不——不是看不清楚脸,而是那名男人没有脸。他没有眼睛、鼻子和嘴巴,用着虚无的表情面向芽衣。
芽衣沉默着,和无脸男对望好一阵子。明明对方没有眼睛却说在对望,这感觉有点奇怪,不过她意外地没有感受到恐怖和惊讶,或许是因为对方看起来非常寂寞。
仿佛只是一个劲儿地焦急等待不会来的某个人……
「芽衣小姐,让你久等了!马车马上就会来啰。」
「好的,谢谢你。」
不久八云也来到饭店外,就在此时男人消失了踪影。
芽衣有些迟疑,到最后她还是没有说出看到这名男人的事,而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默默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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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府牛込区有好几间学校隶属于陆军省教育总监的管辖底下,鸥外任教的陆军军医学校也是其中之一。
在教官室与军医们辩论了食物改良议题好一阵子后,鸥外打算回家因此来到走廊,结果被某个人给唤住,是个名叫小池的男人。
「哎呀,森先生,我从少佐那里听说啰,你好像有婚约啦?」
小池大了鸥外八岁,不过两人是同期。他似乎嫉妒鸥外以史上最年轻的身份从东京医学院毕业,每次见到面都想找鸥外辩论一番,而这个男人很难得抛出非专业领域的话题。
「我听说这是你坚决不顾亲戚们反对的英明决定呢,竟能够得手像你这样的男人,整个省内都在传说那名女士铁定有着能让人魂牵梦萦的好姿色。请务必让我请教一下这件事哦?」
「和传闻没有什么不同呢,小池一等军医。」
鸥外一面走在石造的走廊上,快速回答,最近他越来越常被问到这件事。
「她非常可爱,笑容自然不必说,就连生气时鼓胀着脸颊也很有魅力,就算遭到全世界的松鼠们嫉妒也不奇怪呢。」
「松鼠?」
「没错。」
正因如此,他才会想故意惹芽衣生气。鸥外露出微笑,小池则疑惑地歪头。
「——话说回来,这次的晚会你当然会带那名女士露面吧?你总不会把她当成被偷走羽衣的天女那般,关在笼中不让她外出吧?」
「哈哈!这可真是个有趣的提案。」
鸥外沉稳地笑着,继续说道。
「不过不必担心,这次的宴会我当然会让她同行,不然,我也不会特地暂缓撰写论文的工作,前往日比谷那偏僻的地方呢。」
「确实。由于太过稀奇,现在大家都因为鹿鸣馆啊、跳舞啊什么的欢欣雀跃,但这现象不会长久的。在我国能够花三十圆买一件裙子的人只有极少数啊。」
小池耸耸肩,从走廊的窗户瞭望外头持续下着小雨的光景,接着感慨万千地看着鸥外的侧脸。
「尽管如此,森先生总是让人惊讶呢。当我听说你在德国留学时曾于地学协会的演讲会上向瑙曼教授申请决斗时,我都差点失去意识了,现在省内也依然在谈论着那场前所未闻的骚动啊。」
「我只是纠正对方的错误而已,说我们这些欠缺基督教基础的日本人和西欧人比起来较为劣等的主张实在极度缺乏说服力,被毫无根据地诽谤,我可不能坐视不管。」
埃德蒙·瑙曼是德国的地质学家,他长期居住在日本,却有「佛教在提倡『女性都不会深思熟虑』」等错误认知,阐述日本人这个民族的劣等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