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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
「因为对方是妖怪吧!就算用绳子绑在画上面,也可能会从绳子的缝隙间唰!地溜走啊。」
芽衣比手画脚地说明逃离方法,结果春草用一脸「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的惊讶表情折起报纸,并露出笑容。
「那幅龙虾的画还没有完成,所以才会变成『化物神』,不过啊,回来之后就是我的囊中物了。只要我把画完成,她就无法再逃离到外面的世界……大家是这么说的啦。」
「这样啊……」
一旦作品完成,就不必担心再成为化物神了。既然如此,迷途的龙虾事件就这样解决了吧。
「太好了……」
芽衣打从心底松了口气,把身体靠向椅背,春草则是像在观察伞蜥般,用奇妙的眼神凝视着她这位吃闲饭的。
「我不懂,为什么你会感到松口气?」
「会松口气啊!挂心的事情少了一件嘛。」
「挂心的事情?」
这回换春草探出身来了。说是探出身,其实也只是肩膀向前移两、三公分左右的保守举动,不过能看见春草展现出兴趣是很罕见的。
「啊、不,没什么。比起这个,鸥外先生呢?」
「鸥外先生还没有回来,他说有个德国的朋友来访,应该是去接待对方吧。」
德国?芽衣反问。
这个单字成了开关,她的胸口又开始蔓延上那股阴郁感。
讲到德国她马上就回想起前几天春草和鸥外聊到的「金发碧眼妇人」。她记得,「德国柏林」是鸥外与那名女性的回忆之地——
(金发碧眼?)
芽衣猛然惊觉,刚才站在门前的那名女性,不就符合这个条件吗?
(不过,也是有很多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呢……)
她感到郁闷,希望对方只是个毫无关系的路人。想要知晓一切的心情与刻意逃避的心情,芽衣正被这两种相反的情绪给包夹。
「那个,鸥外先生……」
「鸥外先生怎么了?」
春草双手环胸,等她继续说下去。
(明明就跟我没关系,我到底打算问些什么啊?)
虽说是代理的婚约者,她依旧没理由去干涉鸥外的私生活,她不应该再继续插手多余的事。芽衣在心中如此对着自己说,春草却毫不留情地追问。
「你很在意吗?鸥外先生的事。」
「……」
因为这么一句话,芽衣的耳根微微地热起来。
她的脑中浮现了好几个否定的词,只是说出口也只会显得很轻率而已。
春草直勾勾的视线——那是可以捕捉对方想法、把人射穿的画家观察之眼。不过她不会承认的。毕竟自己是现代人,鸥外则是生于明治时代,即便早已被春草看穿,她也知道一旦承认了她对这时代挂心的事情又会增加。
「……」
春草没有打算再继续追问。
取而代之他伸出了手,抚摸着低下头的芽衣的发丝。男性纤细又美丽的手指撩起了她的发尾,芽衣吓一跳瑟缩了一下肩膀。
「春、春草先生!」
春草的脸突然贴近,那是一对清澈的眼眸。不久他的薄唇小小地动了下。
「……烧焦味。」
「咦?」
春草起身,将鼻子凑近芽衣的头旁边闻。
「我说你啊,为什么全身都烧焦臭?你是龟在山里做了踏火修行是不是?」
芽衣慌张地模仿起他的动作,闻了闻自己头发的味道,确实有烧焦味,还有像是熏制一般的臭味。
「不是的!这个啊,是因为刚才酒精灯的火烧到红豆面包上啦,火柱一下子就……」
「哦哦,原来如此。」
话才说明到一半,春草就露出一脸如我所料的表情,打断了她。
「我才想说最近这一带怎么有那么多纵火事件,原来犯人就是你啊。」
「就说不是了!冤枉啊!我只是在池畔把红豆面包……」
为了洗刷莫须有的罪名,芽衣本想要再多申辩些什么,没想到背后突然伸出了一只手。
那只手拨开了春草触摸着芽衣头发的手,并同时抓住了芽衣的肩膀,把她的身体拉回到椅背上。「你们在做什么啊?」
芽衣的头上,传来了温柔的声音。
她的胸口瞬间跳动了下,缓缓回头仰望斜上方,身穿军服的鸥外不知何时回到了宅邸,露出轻轻的微笑俯视春草,手依旧放在她的肩膀上。
「你们看起来聊得还真开心,是吧,春草?」
「也没有特别开心啊。」
春草抽身,淡漠地回应。
「我只是在听她的告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