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自己感到很没用。拥有好几个头衔和社会地位的他明明就没有闲暇在这种地方搭理自己,她却做出这种妨碍他的行动,让她非常难受。
(对不起,鸥外先生。)
同时她也被鸥外的真诚给打动。对于这种只是顺应当下情况才搭上线的人,为何能够如此真挚地对待呢?究竟是什么支持着他这样的处世态度?
只要在他身边,总有一天会明白吧?芽衣心想。
任何事情都要做到同样完美,因此让人觉得亦近亦远的存在。不过这样的他对芽衣付出真诚,只为了理解她。
那么自己也应该多少踏出一步去接近他才对。就像仰赖着微弱的光芒寻找沉睡在灰暗水底中的美丽石头,即便不把手伸向那无底深渊里,是否只要聚精会神就会看见他的内心呢?
「如果不会打扰你的话,请让我待在那栋宅邸里。」
芽衣抬头看着鸥外说道。
「对于在鹿鸣馆受到鸥外先生的帮助并让我安置在家里的事情,我真的很高兴,至今也非常感激,虽然我还不知道……该怎么报答这份恩情。」
鸥外沉默了片刻,不久他吐了一口气。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铁定会说想要去置屋呢。」
「咦?我果然还是去那边比较好吗?」
「——不。」
他摇头静静抱住芽衣,那双臂仿佛在守护她不被夜风吹扰,温柔环抱在芽衣的背上,被触摸的部分,开始热了起来。
「请待在这里吧,你想待多久都行,不管是一年,还是十年。」
拂过耳边的声音,甜腻地震动了她的鼓膜,芽衣的胸口猛地感到一丝痛楚。
「不、不用啦,那样也太……」
「总之就算你说想要去置屋我也不打算赞成。你偶尔进出是无所谓,不过我可不能把我重要的未婚妻交给川上啊。」
「……」
川上。这种称呼方式,总有一种不协调的感觉。
芽衣将脸从鸥外的胸膛抽离,抬起下巴。
「鸥外先生,你跟音奴小姐很熟吗?」
「虽然不是到很熟啦,不过我时常听到那男人的传闻。无论如何他是个话题不断的人物,换句话说,以舞台剧演员而言,他是个很活跃的人吧。」
——那男人?舞台剧演员?
「能够完美装扮成这样,那些醉客也不会察觉的吧?我不太喝酒,没有被他给骗到,不晓得是幸还是不幸呢……」
芽衣的脑中开始迅速运转,不久那份不协调感的真面目开始一点一滴浮现。
不,其实芽衣之前就有一点察觉了。以明治时代的女性来说,对方的身高太高,声音也有点沙哑,偶尔语调还会粗鲁到让人吓一跳。不过撇除掉这些,依旧丝毫不减她的美貌……
「话说回来,你什么时候发现他是男的呢?」
「……刚刚才发现。」
此时周围突然骚动起来。
很明显是醉客的男性声音打乱了夜晚的气氛。
从料亭里出来的,是那些俄罗斯皇太子的跟班。他们似乎是因为醉到不行,想来呼吸一下外头的空气,结果到处嚷嚷些意义不明的话,还扛着那些不情愿的艺伎,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地位崇高者的丑态毕露,让人难以直视。
「……哎呀哎呀,看来比起伏特加,他们更喜欢日本酒啊。」
鸥外叹着气,让芽衣移动到松树荫底下,看来是有所顾虑,希望芽衣不要被他们所看见。
「我去阻止他们!姐姐们太可怜了。」
「别这样。」
鸥外立即说道,那口吻相当认真不容芽衣拒绝。
「你看,警察都在外面守卫,要是做些蠢事,可能会因为违抗官吏罪而被逮捕。如果是这样就算了,根据不同情况,还有可能被劈成两半呢。」
「不……不会吧?」
「你认为我会说谎吗?」
鸥外看向不忍池的方向。在黑夜中朦胧不清、穿着警察服的男人们以同样的间隔部署在周遭,凉飕飕的夜雾和森严的气氛使人背脊发凉。
哗啦、哗啦……芽衣听见像是踢水的声音,俄罗斯男人们直接扛着艺伎跳进了池水中,悲鸣与笑声响彻云霄,芽衣不自觉捂住了耳朵。
(这是什么……)
总觉得寒意无法止住。随着水声越发激烈,她感受到飘荡在脚底边的冷空气也越来越浓厚。
「芽衣?」
鸥外看着芽衣微微颤抖的脸。
「芽衣,怎么了?你会冷吗?」
「是、是的,不过……」
不仅如此,她还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散发着浓烈香气的水味、窜上身体的湿气和摇晃的蓝色池塘水面,激起了她的不安。
芽衣忽然感受到地面倾斜了,空气的重量也变得不同,这种经验她已经体会过好几次。确实——是在日比谷公园看见长脖子女的时候,还有在房间看见白裙子少女的时候。在梦境与现实交织的模糊瞬间,她一定会产生这样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