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先生……」
虽然有些疑惑,但已经到了晚餐时间,芽衣姑且还是出了声。
于是春草立刻停下追求龙虾的话语,转头过来看芽衣,仿佛芽衣的声音是解除催眠术的开关,像往常一样面无表情的春草就站在那儿。
「……差不多到晚餐时间了,请下楼来吧。」
「哦,这样啊。」
那冷淡的回应也一如往常,芽衣无法掩盖因为这剧变而产生的混乱。
「干嘛?」
可能是感受到视线吧,春草紧紧瞪着她。
「没、没有啦,我只是在想春草先生还真是喜欢龙虾呢。」
「啥?也没特别喜欢啊,就一般般。」
他一脸「别问这种无聊问题」似地回应。
无法理解的芽衣退出春草的房间,这回她去敲了鸥外的房门。
「哎呀,你回来啦?」
打开门后,身穿和服,正对着书桌写些什么的鸥外抬起头来。
大桌子上堆着许多书,却没有给人散乱的感觉,所有的东西都放在原本该有的位置,看起来相当舒服。收在书架上的书本书脊上写着各国语言的书名,她再度感受到鸥外精深的教养。
「你怎么摆出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呢?」
鸥外兴趣盎然地说着,站了起来。
芽衣不觉把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可能是因为刚才春草的事情实在太过冲击,惊讶的情绪还留在脸上吧。
「已经到了晚餐时间,所以我去叫春草先生,但是他的样子好奇怪,他对着龙虾说什么你好棒、这是命运的邂逅什么的,好像被附身一样……」
「啊啊,这种事你不必在意的,他总是这样。」
鸥外一脸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似地回答,并走向芽衣。
「那也是艺术活动的一环呢,他只要发现中意的模特儿就会忘我,不过他本人好像没有察觉到自己的骤变就是了。」
「……是这样啊。」
说起来以前三人一起去牛锅店时,鸥外好像曾若无其事说过「春草会追求猫咪」等等。那时候还以为铁定是玩笑,没想到是有确切事实的证言。
(越来越不懂春草先生这个人了……)
「啊,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差不多该下楼来啰。」
传话完之后,芽衣打开门本想离开房间,就在此时,鸥外不知为何把芽衣打开到一半的房门又砰!一声关上。
「——等一下。」
突然一阵沉寂。芽衣缓缓回头,鸥外就像包覆着芽衣一般,把双手撑在门上。
平常总是很稳重的他,瞳孔变得像在刺探内心般锐利,然而他的嘴角依旧挂着笑容。
「看来,你今天出去玩得很开心啊?」
芽衣猛然一惊,心想是否因为没有在准备晚餐的时间前回来,惹他生气了。
「对不起,我本来以为能够赶上准备晚餐的时间,结果不小心错估时间了……」
「那种事无所谓哦,你本来就有自由使用自己时间的权利,就算赶不及准备晚餐也无妨。只是……」
「……」
鸥外的食指划过了芽衣的嘴唇。
看见那指腹染上的淡红色,芽衣震了一下,她本以为离开神乐坂的置屋时有确实把妆卸掉,原来没有把口红擦干净。
「未婚妻不应该有事隐瞒的,你不觉得吗?小松鼠?」
她无法别开视线,被那双直勾勾的眼眸给盯着,使芽衣咽了口气。
「不过,这间置屋的事要对任何人保密哦。」
芽衣本想说明在神乐坂的事,音奴的话却在脑中浮了上来,她因而闭起嘴。即便对身为恩人的鸥外隐瞒事情让她感到郁闷,但约定就是约定,可不能轻易将女人之间的秘密说出口。
芽衣沉默着,鸥外抚摸她的头发。他像是在恶作剧似地把手指穿进发丝之间,使她心跳得飞快。那指间的触感虽然很平静,另一只手却稳稳地撑在墙上,温柔地阻挡她逃离,仿佛被囚禁在用丝绵编织而成的笼中,这种封闭感让芽衣深深吸了一口气。
「才没有什么事隐瞒……」
然而她无法肯定也无法否定。如果只是敷衍了事的谎言,她可以想出好几个,但是她没有自信不被看透。
「我……不会做出给鸥外先生添麻烦的事,请你相信我。」
带有暗红色的光线从窗户透进来,不久后便失了色彩,轻微的昏暗感在房间里沉淀,唯有陈列在书架上的古书香气,和香烟的味道飘荡在鼻腔附近。
「我并没有在怀疑你有什么不好的阴谋。」
鸥外拨弄着芽衣的头发,抛出清澈的视线。那么为什么她会有种被逼迫的感觉呢?
「倒不如说,我希望如果你有打算要做什么事就先知会我一声,我可以提供给你很多歪脑筋啊。」
他用开玩笑的口吻轻轻微笑,那表情和平常一样神色自若,但芽衣不懂鸥外的想法。她不明白被留下来的原因,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能够感受到鼻息的距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