筷子。
「你啊,现在对我有极度的感谢之心吧?毕竟我从恐怖的警察手中把你救出来,还提供床铺,甚至请你吃高级牛锅,被帮助到这个分上是不可能不感谢的。」
「是……」
「来,再多吃点!往后我也会拼命卖恩情给你到让你厌烦的程度,有所觉悟吧。」
「哦……」
就算被说要有所觉悟也……
「谢谢你。」
芽衣已经十分感谢了,她暂且放下筷子向鸥外低头致谢。接着鸥外弯起眼眸。
「可惜,实在太可惜了。」
「嗯?」
「应该要说谢谢你,主人……才对吧?」
芽衣瞬间背脊发凉。
她僵硬地凝视着鸥外,那浮出一抹温柔微笑的嘴角刚才竟若无其事地说出了不得了的发言,这应该不是自己的错觉吧?
「哎呀,不该说主人,在这部分我们家也应该采用欧化政策,要称Master才对吧?不过和前者相比,我无法否认后者在言语上欠缺了点情绪,这实在是很令人烦恼的问题。你说是吧,春草?」
「鸥外先生,你玩笑开得太过火了。」
春草不加思索地责备这位让人烦恼的男人。
原来是玩笑啊……正当芽衣终于脱离无法动弹的状态后,鸥外却又接着说了一句。
「嗯——这可不是玩笑啊。」
虽然已经有点晚了,但芽衣现在才开始觉得自己好像受到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关照,要后悔也太迟,毕竟她吃掉了无法回头的大量牛肉。
「你不必认真。」
春草用极小声音低语。
「这个人只是有点奇怪而已,别介意。」
芽衣略为惊讶地点头。
春草外表看起来面无表情也丝毫没有情绪,却总会很俐落地提点或制止一下鸥外,这点让人相当意外。话说回来这两人是怎样的关系呢?看起来不像亲戚,氛围上也不像是朋友那般紧密。
「鸥外先生是陆军的医生……没错吧?」
芽衣打算转移有关主人的话题,故而询问,确实他在鹿鸣馆时曾被警察称呼为「陆军一等军医」。
「哦哦,我平常会在牛込的陆军军医学校指导卫生学,偶尔也会在春草念的东京美术学校担任美术解剖学的临时讲师。」
卫生学与美术解剖学。芽衣不是很清楚,不过这些学科的内容听起来很困难。
「咦?可是,森鸥外不是小说家吗?」
芽衣以为自己是在心里嘀咕,没想到却不小心说出口,赶紧慌张地用手捂住嘴巴,结果鸥外一脸满意似地回应了。
「的确,我白天是在外工作的,不过晚上会在自宅里很勤奋地写作呢。只是没想到像小松鼠这种年轻的女士会知道我的工作耶,小泉的事情也是,我深深因为你的博学多闻而感到惊讶。」
芽衣摆出了一脸「不,也没那么夸张啦」的含糊表情。
话虽如此,既是军医也是美术学校的临时讲师,还有著作家的头衔,果真是个了不起的人才,她很虚心地尊敬起对方。
「啊,那么你们两人是在那间东京美术学校认识的吗?」
「不。」
春草立刻否认。
「鸥外先生成为东美的临时讲师只是单纯巧合,我开始在森家寄宿是在更之前的事情。」
「嗯?是这样啊?」
「哎呀,这可真是让人怀念的故事呢。」
鸥外放下筷子,喝了口茶,格格地笑起来。
「小松鼠,这男人有个怪癖,只要在外面看见猫咪,就会不自觉去追求它们呢。呵呵,真是个怪异的男人吧?」
「啥?猫咪……?」
芽衣缓慢地将视线转到春草身上,她有点不了解鸥外所说的意思。
「……鸥外先生,请不要用这种会招人误解的说法。」
「这也不是误解吧?你一年前在我家宅邸前热烈追求猫咪是个无庸置疑的事实啊,我记得你确实展现了热烈的求爱,说着『我想要永远保有你的美丽!』、『啊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前肢和尾巴』!不是吗?」
「我可不记得这种事。」
「哎呀,是这样吗?我看见了那样的你,不禁感叹莎士比亚在现代复活了呢。我心想竟然出现如此令人愉悦的男人,不自觉就向你搭话了。」
「啊啊,我只记得在那之后遭遇了各种倒楣事。被招待至鸥外先生家里喝茶是很不错,但没想到一到六点,就突然间变成裸体了。」
「裸、裸体?」
芽衣将视线转到鸥外身上,对方却一脸「那又怎么样」的表情,堂堂正正——不如说是很得意似的。
「这是我家,我要用怎样的打扮都无所谓吧?」
春草无力地垂下头。
「那并不是可以出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