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附近的荞麦面店就可以了。」
「所以说春草,我并没有在问你呀!你这男人可真是的,对女性的细腻关怀实在不够。话虽如此,你绘画却很细腻呢,人类真是个不可思议的生物。」
鸥外仿佛很感叹似地仰头,芽衣则怯生生地向两人搭话。
「我也不用吃那么高级的料理啦,牛丼之类的就行了。」
「牛丼?哦哦,你想吃牛肉吗?」
鸥外用爽朗的笑容回应芽衣的需求。
「讲到牛肉,那就是日本桥『IROHA』的牛锅了。好,赶紧叫人力车吧!」
他点点头,轻快地往外走去。
芽衣猛地眨眼。日本桥?IROHA?
「咦?可是,讲到牛丼,当然是吉野……」
春草锐利地瞪着话说到一半的芽衣。
「竟然说要吃牛锅,还真是奢侈。」
「咦?」
他立刻别开视线,穿上草鞋出了玄关,被留下来的芽衣呆若木鸡,只能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
(为什么?为什么奢侈?牛丼可是B级美食的经典耶……!)
铁锅上,色彩鲜明的红肉发出滋滋声。
从肉里头溶出来的脂肪裹在日本大葱上,眼看正逐渐煮成香喷喷的焦黄色。接着酱汁流进了铁锅中,浓厚的甜辣香飘荡在整个空间,芽衣用陶醉的表情,守望着这极致幸福的流程。
(看起来好好吃……)
牛丼。不,是牛锅。
她被鸥外带来了位于日本桥的牛锅专卖店「IROHA」。
这和芽衣想象中只有柜台的牛丼店完全不一样,外观散发出高级割烹料理的氛围。店门口的红色门帘上写着大大的「牛肉」,面向客人座席的窗户上,镶着五颜六色的彩绘玻璃。
根据春草所言,几乎每间牛锅店的窗户上都有着类似的彩绘玻璃。在过午的和煦时节,微弱的光从三原色的窗户透进来,像万花筒在榻榻米上映照出闪闪发光的马赛克。
「来,多吃点,要是不够都可以再点哦。」
「我开动了!」
在鸥外宣布开始用餐的同时,芽衣将筷子伸向铁锅。
菜单上写了「一般」和「高级」两种级别,鸥外慷慨地点了后者的肉。只要咀嚼一口,酱汁的甘甜味就会窜上舌头,接着红肉才会有的丰富滋味会在口中扩散,这调味本身可以说和寿喜烧几乎相同吧。
「如何?合不合你口味呢?」
「非常!好吃!」
芽衣深深点头,在一旁的春草则是瞥来冷冷的视线,说道:
「你喜欢牛肉啊。」
「是的!与其说牛肉不如说我喜欢所有的肉,而其中最爱牛肉!」
「哦,真厉害耶,明明失去记忆,却记得自己喜欢吃什么。」
「……」
这听起来很像在挖苦人,该不会是自己的错觉吧?不过,也确实正如他所说。唯一记得与自己有关的记忆竟然是名字和喜欢的食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概被当成是厚脸皮的人了吧。)
被招待至宅邸后马上就决定要寄宿,还狡猾地被请了牛肉火锅,芽衣自己也知道这种状况有多么厚脸皮。而且芽衣到现在才终于察觉,在明治时代,或许无法抱持着吃速食的心态品尝到牛肉料理。
「那个……」
趁着鸥外追加点肉的空档,芽衣偷偷向坐在旁边的春草耳语。
「这个牛锅大概要多少钱呢?铁定很贵吧?」
「当然很贵啊,高级的要五钱耶。」
「五、五千日圆?」
「不对,不是五千圆,是五钱……是说,正常怎么可能会要价五千圆啊,这价钱拿来买这间店都还有找耶。」
春草用着「你真是没有常识」的眼神看她。
(啊,这样啊,是五钱。)
没错,货币价值也和现代不同。不过就算说五钱很贵她也没有头绪,这换算成现代的价值究竟是多少?
「哎呀,怎么愁眉苦脸的呢?已经吃饱了吗?」
鸥外一面把肉加到火锅里,看着芽衣的表情。
「不……我只是在想你对我这么亲切究竟好不好呢?明明昨天才刚认识,总觉得很抱歉。」
即便感到抱歉,芽衣还是立即把煮好的肉夹到自己的小盘子上,没有什么比煮太久而变硬的肉还要来得悲伤了。
「哈哈!原来如此,不过你没有必要不好意思。」
鸥外也微笑着,不断把煮好的肉放到芽衣的盘子上。
「我呢,只是想要被可爱的小姑娘感谢而已,所以你不必感到不好意思。要是你有闲工夫过意不去,就多吃点肉,多感谢我一点吧。」
「……什么?」
芽衣不自觉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