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芽衣因为「咚!」的一声巨响而醒来。
与其说是醒来,不如说是被这像发射大炮的声音给吓得跳起来,因用力太猛还从床上摔了下来。接着她顶着半睡翘的头冲出房间,跑下楼梯,在冷飕飕的木板走廊上奔跑着,最后抵达了昨天去过的阳光室。
「刚、刚才发出了咚的声音!好像有人发射了什么东西?」
「啥?」
春草在阳光室里面,他身穿和服,坐在一人座的沙发上,厌烦地撩了撩他柔和的刘海。不久,他抬起原本在看报纸的脸,微微皱着他形状姣好的眉。
「你刚刚才起床?」
「是、是的,比起那种事,敌人的攻击……」
说到一半的芽衣,突然间停止了动作。
(咦?)
明明受到了炮击,春草却极为冷静地看着芽衣。灿烂的阳光从室内墙上的窗户透了进来,在庭院里嬉戏的小鸟们的鸣叫声酝酿出了安稳的氛围。
对于这像画中一般的和平光景,芽衣歪了歪头,同时她睡糊涂的思绪也逐渐清晰起来。
「不好意思,我……好像睡昏头,不小心搞错了……」
「对吧。」
「不过刚才发出了很大的声响吧?」
「那是午炮啦,用来通知已经正午的空炮,搞什么,你连这种事都忘了吗?」
春草愕然地回答。用来通知正午的空炮?芽衣揉着眼睛,看了看挂钟,叫了一声。
「啊啊!」
时钟的指针正好指着正午。无论揉几次眼睛,事实也不会改变,换句话说,自己在别人家里爆睡到了中午。
这样也太厚脸皮了吧。芽衣呆站在原地,叹了一口气。
(这样啊……昨天的事情果然也不是梦呢。)
她脑中回忆起昨天晚上的一连串事件,很遗憾地那些全部都是现实。在陌生的土地与不认识的人相遇,在没有见过的宅邸度过了一个晚上的自己,现在依旧在此地。记忆仍然模糊不清,对于这个事实,芽衣比什么都还要感到失望。
「你一个人又叫又沮丧的,在你这么忙碌的时间抱歉打断你哦。」
接着,春草向呆然的芽衣搭话。
「你那打扮不想办法处理一下吗?」
「咦……?啊、对了!」
昨天晚上她连换衣服的力气也没有,就这样直接穿着制服睡着了。她的头发乱七八糟,制服上衣也绉成一团,脖子上的蝴蝶结已经开始脱落,映照在窗户中的自己模样实在很狼狈。
「实在看不下去,快去换衣服啦,在鸥外先生工作回来之前。」
「……」
竟然被说看不下去。虽然事实上是这样没错,但这个名为春草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从昨天开始就一直用毫不留情的视线和措辞面对她。
(话说回来,在鹿鸣馆的时候,才刚见面我就被他说『稀奇古怪』呢。)
明明同样是穿制服的伙伴,被那样说真的很受伤。
「那个……这个打扮有这么奇怪吗?」
「很奇怪。」
他立即回答。
「像这样不体面地把脚露出来,你该不会觉得自己很时尚吧?如果是这样,那你可完全误会了,和你那稀奇古怪的装扮相比,舞狮还比较朴实雅致呢。」
芽衣愕然地睁大了嘴。还想说这位沉默青年的话终于开始多了起来,没想到却被拿来和舞狮相比。
「不过,这个长度是很普通的啊。」
「怎么想都不普通吧,你到底是在哪里买到那个围裙的?」
「竟然说围裙……请正常地说是裙子好吗?」
「裙子?」
是自己太过敏感吗?春草的眼神,好像正在寻求关于「裙子」的说明。
「……裙子就是裙子呀,譬如迷你裙或长裙。」
「迷你裙?那是什么?」
「?!」
他看起来不像是会开玩笑的类型,恐怕他是很认真在询问。
(他不知道迷你裙啊……与其说不知道……)
于是芽衣暗自下了一个决心。她感受到从昨天开始那些暧昧不明且无法解释的现实,终于开始有点眉目了。
「……春草先生,在那之前,我想问你一件事。」
「啥?」
他以怪异的表情,看着逐渐走向自己的芽衣。
「现在是明治时代吗?」
在芽衣单刀直入地问了以后,春草的眉头猛力蹙紧,接着以更为吃惊的模样反问。
「那又怎样,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箭鷿图案的和服,配上绛紫色的袴。塞在衣柜里的这套日式搭配,看来是鸥外的表姐妹出嫁前穿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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