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他完全没动摇。
「不需要吧。至少现在不需要。」
雷斯特用一句话驳斥笑得耐人寻味的梅菲斯托费勒斯,只是──漫不经心地凝视著前方说:
「回归正题。那家伙做了让死者重返人世这种乱来的事情,得到当然的报应,迎接比死还残酷的命运。我想解除那家伙身上的诅咒,只为了那个目的而身在此处。」
比死还残酷的命运……解除诅咒──极其费解的独白。
比起询问那番话的意义,其中传达的意图更优先让蒂法莉西亚做出反应。
「……意思是需要…………我的协助吗?」
「坦白说,就是那样。你的力量一定帮得上忙。」
一点都不觉得这是在请求,霸道、似乎无所谓的态度。
不对──事实就是「这并不是在拜托」。她的亲生父亲雷斯特,真心诚意地想救自己的妻子,意即她的母亲克蕾雅莉西亚,只为此而身在此处。他完全理解只要这么表明,女儿蒂法莉西亚就会如何反应。
换言之,『我想实现你也期望的心愿。我知道达成心愿的方法,而你也帮得上忙。要帮吗?』──就是这样的逼迫。
(救回母亲──)
对蒂法莉西亚而言,那是超乎期望的心愿。
有时像姊姊一样温柔、有时像朋友一样淘气,最爱的母亲。
最重要的是──完美而理想的提斯泰尔城主,蒂法莉西亚永远的目标。
如果能召唤让她复活的奇迹,就算要拋弃一切也行。
身为克蕾雅莉西亚女儿的蒂法莉西亚发自内心这么想。她不禁这么想。
「……真是狡猾……呢。」
──原来如此,所以奥菲利亚才会迷上他。
蒂法莉西亚不清楚克蕾雅莉西亚与奥菲利亚之间的感情。原本以为两人的关系差到极点,但奥菲利亚会协助他,就表示她心中存在著难以忖度的心思吧。
蒂法莉西亚的答案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了。
那件事雷斯特也心知肚明。他真的将一切置于自己手中。
与自己说出口的话语相反,蒂法莉西亚内心某处觉得开心。
是因为父亲很优秀吗?或是──因为他让人想起不在场的尼特族呢?
如果就连那都正如雷斯特•恩戴瓦所料──有这么优秀的人在的〈隶人族〉,一定不会逊于其他种族。
「咦……难、难道大乳袋你──」
蒂法莉西亚露出死心般的微笑,在阿尔法逼近她之前……
「我很乐意协助。」
蒂法莉西亚这么说完,伸手阻止了阿尔法──
「但是──对不起。我们不可能那么做。」
露出外交手段的笑容、摆出只有虚构的感情支配的官腔,〈解放者〉的《誓约者》面向浮士德──〈幻魔族〉的《英雄》兼《誓约者》。
「目前我们四种族同盟与〈幻魔族〉处于对立关系。既然你与〈幻魔族〉同道,与你为伍的行动明确违反规约。」
「……意思是,想获得协助,就与〈幻魔族〉断绝往来。」
「我想那是明智的判断──」
「不可能。」
雷斯特刻意使用了同一个词,闭上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的嘴角露出了笑意。
「会增加麻烦的作业。」
他的口气中没有失望之意。不如说蒂法莉西亚会那么回答,也在他预料之中的样子,雷斯特毫无抑扬顿挫地继续说:
「如果有不必利用〈幻魔族〉的路可走,我早就选了。因为办不到,才奉陪演出烦人的闹剧……你是明知道这点,才那么说的吧?」
光看表情就晓得──蒂法莉西亚彷佛知道这点,对雷斯特一句话也没说。
代替两人感到慌张的是奥菲利亚。
「慢──慢著,这跟当初说好的不一样!我──」
「〈森灵族〉无意与四种族同盟对立,纯粹只是接受〈幻魔族〉提供『召唤英雄』的技术,甚至希望能幸运地加入同盟。为此雷斯特•恩戴瓦会帮忙铺路──是这样吗?」
钜细靡遗、堂而皇之,恶魔讴歌著「讲出来会让人困扰」的秘密契约。
「愿望或欲望♪混种的外甥女懂得做出选择,纯血的女王大人却做不出选择,落得两头空♪」
「──!」
「应该说,尽管蔑视混种之血,但原本就输给两边的血了,对吧?瑟•蕾•西•亚•小姐♪」
关键的事实无法制止地传自耳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森灵族〉《誓约者》抱住头,瘫软跪倒。
她彷佛发狂般地啃咬指甲,放声悲痛、叹息。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