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变化为刀刃形状的『傍身之暗』只是擦过手臂,于是雷斯特就像这样活了下来──这个不争的事实正摆在眼前。
死掉的实感与活著的现实并存,没有比这更不对劲的感觉。
最重要的是──
「……雷斯特?怎么了吗~?」
在眼前歪著头感到疑惑的〈森灵族〉公主,与雷斯特相爱的这名少女。
一度闭上眼睛的雷斯特,轻轻朝那张美丽脸庞伸出手,替不知所措的她拭去眼泪。
「我说,克蕾雅莉西亚……你是谁?」
明明确定她与克蕾雅莉西亚是同一个人,他却质问那个存在。
在惊讶地瞠大眼睛的她开口以前,雷斯特便接著说:
「『想坐在椅子』──我从刚才就一直这么许愿,却始终没变出来,那和这件事有关系对吧?」
称为『穿越世界的《魔神器》』、万能的愿望器『■■■■』,只有流著可丽儿古林之血的人可以使用。
然而无庸置疑是直系、身为正当权利者的雷斯特如今不能使用的原因,以及雷斯特感受到的非现实的现实感……
看似分开独立、毫无关系、纯粹只是异常的两个要素,却在雷斯特脑中不由自主地连结在一起。
「──雷斯特果然会发现呢。」
既不是惊讶也不是失望,克蕾雅莉西亚露出爱恋与达观交杂的浅笑,雷斯特静静地告诉她:
「……没时间了吧。取消我的使用权限,是为了让我更早发觉。」
雷斯特只点出事实,克蕾雅莉西亚心虚地点了点头。
「…………对不起喔。或许会一直欠著不还了。」
一直欠著不还,意思是──
「你打算做什么。不对──」
你使用万能的愿望器,做了什么?
雷斯特对于语气势必会变成责备一事感到厌恶;克蕾雅莉西亚彷佛察觉他的厌恶感,平静地微笑。
就像雷斯特先前那样,她一度闭上眼睛以后,缓缓地说了:
「雷斯特的想法全部猜中了喔。用『■■■■』取回了。」
不具体的提及、故意含糊的话语。雷斯特强硬地回应:
「让我活过来了,是吗?」
「虽然是这样,但不一样──你知道的吧?」
明知道对方是克蕾雅莉西亚,却仍然问对方是谁的雷斯特应该会知道。
看到克蕾雅莉西亚露出死心的表情,雷斯特用力握紧拳头。
「就像让已经结束的事情再度重新开始……让死者复活是不可能的事情。至少我们无法思考那种状况。因为我们只能用言语──用概念思考。」
概念有其规则。
例如,不管再怎么否定死这个概念,都不会产生再生或复活的概念。
追根究柢,「否定概念本身」这件事的意义,思考者是无法理解的。
所以,就算是万能的愿望器,只要其能力是基于权利者(思考者),就不可能让死者复活。
那不是万能愿望器的问题,而是权利者(思考者)的极限──
「依那个逻辑,既然权利者(思考者)有极限──只要改变权利者就好了对吧~」
愿望器的极限是权利者的极限,既然不可能否定死也是因为那个缘故,那么只要扩张权利者的极限就好──
「你……!」
雷斯特的语气不自觉地粗鲁起来,克蕾雅莉西亚悲伤地皱眉──然后微笑。
「其实呢,事情没那么困难喔。我的愿望是希望雷斯特活著,不是让雷斯特复活。只要选择从一开始雷斯特就没有死掉的世界就好了。」
「选择世界」这句话,彻底让雷斯特的面孔扭曲。
「克蕾雅莉西亚……你,变成了什么……!」
声音发抖。突然变得小声。
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不要。好想摀住耳朵──他明明是这么心想的。
「■。」
不可能理解的概念。明明听得见声音,却无法形容的言语。
「应该是最接近所谓的『遍在者』吧。关于线索,是在未来预知者身上发现的。阿耶珥•奥拉不是看见已经确定的未来,而是透过观看让未来的世界实现。有选上的世界与没选上的世界。只要思考到这里,之后就简单了,对吧?」
跳脱框框,直接选择世界,这个行为本身是〈神翼族〉《誓约者》也有的能力,曾经见过她的克蕾雅莉西亚有可能想像──既然是能想像的事物,就能化为具体。
「没变成像预知未来那样的能力,我想是因为对那时候的克蕾雅莉西亚(我)而言,雷斯特死亡的世界早就确定被选上了。为了重新选择,就必须变成能够并行观测共享时间与空间的存在才行吧~我想。」
能在所有时间与空间同时存在的人、能并行掌握世界的人──所谓的遍在者。
不是旁观雷斯特或克蕾雅莉西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