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一公尺左右的漂流木对著两人。
「风乃还活著吗?」
靠前方的男性交互看了我的脸和漂流木,最后才「咿」的尖叫一声打直腰杆。他似乎理解状况了,另一个人不停往后退。
「……够了,我自己确认。」
大概是我的表情相当恐怖,加上我从波涛汹涌的大海爬上来带给他们的冲击,恐吓效果十足。我瞥了哑口无言只能张阖嘴巴的两人后,一阶一阶爬上石阶梯。
石阶梯没有扶手也没有栅栏,越往上走风也越强,难以保持身体平衡,而且天雨路滑,要是滑倒跌下去可不是受重伤就能了事。
我一心只想见到风乃,脚趾尖用力抓地,手表上的时间早已过正午。
我边祈祷风乃平安,爬上高达十公尺的石阶梯,抵达岩石塔顶端。
最先映入眼帘的,不是靠我最近,身穿白色服装,背对著我坐在地上念诵咒语的四位犹他老婆婆。
也不是另一头承受强烈风雨而乱成一团的花和各式菜肴,以及插在石器上的好几束线香,几叠烧过的黄纸及织品等供品。
而是在最远处,跪坐在崖边,只要往前两步就会掉下去的风乃。
雷雨云在上空愤怒疯狂地大声吼叫。剧烈暴风在塔上四处流窜,炮弹般的豪大雨不停洒落。
这真是不可思议的景色。
在御岳塔顶,老婆婆们没穿雨衣,浑身湿透卷曲后背,感觉随时都要被吹跑。双手不停摩擦佛珠,拚命地缩起身体留在此处。
与她们相对照,身穿橘色昂贵和服的风乃,打直腰杆若无其事地跪坐著。彷佛水平线那头有著什么,她直直注视著某一点。
风乃彷佛丝毫不受极恶劣天气的影响。
明明如此昏暗,甚至让人感觉阳光只照在风乃身边。
超现实的光景,让我揉揉眼。
不禁怀疑起,或许因为我太想要见她而看见这如梦似幻的妄想了吧。
但别管这种细节了,总之风乃还活著的事实,让我差点流下安心的泪水。
「是谁!」
其中一个老婆婆发现我,听到她的声音,所有人停止念经转过来看我。
为什么有外人在这。人鱼会愤怒。青年会在干什么。老婆婆们边说著这些,打算一起站起身,但强风让她们无法移动只能站在原地。
我也想要马上蹲下来,脚不停发抖。只要稍微失去平衡,可能无法重新站起身直接从塔顶掉下去。
但风乃就在我面前,我不可能就此止步。
我保持弯低身体的矬样,滑动脚步前进。中途拿在手上的漂流木掉了,漂流木朝旁边飞出去,两度打在岩石地面后,立刻消失在视线中。
「风乃。」
我穿过犹他之间,走到她身边喊她。
但风乃没发现我。身体明明近在眼前,她的意识却像在遥远世界。
「风乃!」
我扬起声音。
「咦、海斗?」
风乃终于转过头了。
她睁圆琥珀色眼睛,鲜艳的朱红色双唇,瓷器般白皙的肌肤。上了妆的她,美丽充满神圣感,彷佛非尘世凡人。
「吓我一跳,你为什么在这里?」
都这种状况了,她的态度却一如往常得几乎叫人无力。
我整个人扑到风乃身边坐下来,跪坐著的风乃,双手在腿上紧紧握著筒状的小玻璃瓶。那个瓶子形状和实验课中常用的试管很相似,里面装有透明液体。
在抵达这里之前不停在脑袋中妄想的风乃就在面前。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所以,总之紧紧抱住她。
「哇!」
风乃惊呼。
和我冷透的身体不同,她好温暖。
「……会冷吗?还好吗?」
风乃双手环抱一句话也不说的我,摩擦我的背。
就和我坦白自己心理创伤时相同,彷佛母亲安抚孩子的手劲。
风乃好坚强。
狭窄的肩宽。
单薄的身体。
风乃用她感觉随时都会断成两半的纤细身体,为了守护岛民的未来而接受自己的命运活到今天。顾虑著周遭心情,一个人奋战到今天。
她眼睛周遭甚至没有泪痕。
「她在守夜时和丧礼上都没有哭。」
脑中响起京花这句话。
她为什么如此坚强?为什么可以为他人著想到这种程度?
「海斗,很痛。」
风乃这样说,所以我放开她的身体。
「你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