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四、朱红色之唇

p;和风乃一起来时完全听不见的浪涛声从正面传来,我的五感变得相当敏锐。

  我确认方向没错后再次摆动双脚。

  接著,背后除了杂草摩擦声之外,也开始听见粗乱的鼻息。

  「喂!站住!」

  追兵靠近了。

  与不习惯在大自然中行走的我相比,他们的速度理所当然更快。

  为什么我活到现在光只是画画啊。

  就算画得再好,没办法保护风乃就没任何价值。

  我和大地先生之间的距离只剩不到十公尺。

  只要绊倒一次就完了。

  在此走出森林尽头,视野出现辽阔的天空,地面也变成凹凸的岩石。

  但我在悬崖边,不自觉停下脚步。

  和宁静安稳的森林中完全不同,如果不在崖上紧紧踩住地面,身体就会被强风往上吹卷。

  往下一看,无数雨珠打在海面上,白色飞沫彷佛小动物群聚般跃动,猛烈的海浪发出低鸣。

  我现在就要跳进这种地方吗?

  在我踌躇之时,大地先生等人也冲出森林。

  衣服和头发上沾满树叶,呼吸急促。

  「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愤怒表情中带有些许安心,他以为已经把我逼入绝境。

  但是,时至此时我也不怕死。牙齿断裂,手腕或许也骨折了。剧痛到了极限甚至已经感到不痛。

  我再次转身面向大海。

  过去光靠近悬崖已经发抖的双脚,毫不踌躇地朝岩石用力一蹬。

  「……怎么可能……」

  大地先生一脸呆滞对朝空中拋出身体的我说。

  我全身被强风包裹,不是顺著引力往正下方落下,而是承受不规则的风吹动,边旋转边落下。

  彷佛在空中飞翔。

  在这种状况中跳进海里根本疯了。

  但我感觉我无所不能。

  毕卡索也曾说过啊。

  「认为自己能做到的人就一定能做到,认为自己做不到的人就一定做不到,这是一个不容质疑的法则。」

  我要救风乃,我能做到。

  下一个瞬间,我的身体用力打在海面上。边旋转边往深处沉去。承受海浪用力揉搓,视野一片黑暗,但我没有恐惧。心想,在洗衣机中的衣服大概是这种心情吧。

  之所以如此冷静,是因为风乃对我说过。

  这附近的海流,是朝离岛方向流动。

  我自己实际的经验与风乃的话,世上没比这两件事更值得信赖。

  再一会儿。

  只要再一会儿就能见到,我绝对不会让风乃死去。

  我挤出最后的力量,专注别让自己撞上岩礁,顺著海流引导在海中前进。

  漂抵离岛,我好不容易在浊流中攀住岩石,身体四处边承受撞击,爬上岩石海岸。

  趴在宽幅只有一公尺左右的平坦岩石上,我不停吐水。这段时间,因大雨水位上升的海浪好几次扑上陆地,想要把我的身体扯回海中。

  这一带的海流,从志嘉良岛流往离岛,接著朝西南边的大海洋流去。如果我又掉回海里,再来就会被冲到外海去。

  我没办法反抗这个浊流朝陆地游回来,所以这就意味著死亡。

  我拚命稳住身体,因为承受海浪剧烈冲打,明明人在平稳的陆地上,却感觉彷佛在船上的晃动感。

  右手腕大为肿胀,肌肤已经从紫色变成恐怖的黑色,但很惊讶完全没有痛楚。

  等到激动的情绪回复平静时,到底会变成怎样呢?

  而且还是右手腕。我想起宜野座老师在船上给我看的旧伤。动了好几次手术也无法复原,让他放弃作画的伤痕。

  或许我也会与他相同,一辈子再也无法握起画笔了。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立刻又消失,全部等救起风乃后再思考。

  许多漂流木和海藻被打上岩岸,加上有两艘渔船用绳子系在这边,海浪激烈拍打上岩石,比我身高还高的飞沫飞舞著。

  雨势更强,落下滴滴硕大雨珠。打在身上有点痛。

  石阶梯就在眼前,前方,从耸立的圆柱型岩石塔顶端,有淡淡的光线洒落。

  石阶梯底下有两个身穿雨衣,年龄五十多到六十多岁的男性。他们俩傻眼地看著我从海上攀著岩石爬上来。

  「你从大海那边来的吗?太不可思议了。」

  其中一人战战兢兢地问我,另一个人回答这个问题:

  「骗人的吧,人类掉进这片海里不可能还活著。犹他以外的爷奶也都因为危险没过来这边,都待在志嘉良岛的海岸祈祷啊。」

  我不理他们,捡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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