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和风乃一起来时完全听不见的浪涛声从正面传来,我的五感变得相当敏锐。
我确认方向没错后再次摆动双脚。
接著,背后除了杂草摩擦声之外,也开始听见粗乱的鼻息。
「喂!站住!」
追兵靠近了。
与不习惯在大自然中行走的我相比,他们的速度理所当然更快。
为什么我活到现在光只是画画啊。
就算画得再好,没办法保护风乃就没任何价值。
我和大地先生之间的距离只剩不到十公尺。
只要绊倒一次就完了。
在此走出森林尽头,视野出现辽阔的天空,地面也变成凹凸的岩石。
但我在悬崖边,不自觉停下脚步。
和宁静安稳的森林中完全不同,如果不在崖上紧紧踩住地面,身体就会被强风往上吹卷。
往下一看,无数雨珠打在海面上,白色飞沫彷佛小动物群聚般跃动,猛烈的海浪发出低鸣。
我现在就要跳进这种地方吗?
在我踌躇之时,大地先生等人也冲出森林。
衣服和头发上沾满树叶,呼吸急促。
「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愤怒表情中带有些许安心,他以为已经把我逼入绝境。
但是,时至此时我也不怕死。牙齿断裂,手腕或许也骨折了。剧痛到了极限甚至已经感到不痛。
我再次转身面向大海。
过去光靠近悬崖已经发抖的双脚,毫不踌躇地朝岩石用力一蹬。
「……怎么可能……」
大地先生一脸呆滞对朝空中拋出身体的我说。
我全身被强风包裹,不是顺著引力往正下方落下,而是承受不规则的风吹动,边旋转边落下。
彷佛在空中飞翔。
在这种状况中跳进海里根本疯了。
但我感觉我无所不能。
毕卡索也曾说过啊。
「认为自己能做到的人就一定能做到,认为自己做不到的人就一定做不到,这是一个不容质疑的法则。」
我要救风乃,我能做到。
下一个瞬间,我的身体用力打在海面上。边旋转边往深处沉去。承受海浪用力揉搓,视野一片黑暗,但我没有恐惧。心想,在洗衣机中的衣服大概是这种心情吧。
之所以如此冷静,是因为风乃对我说过。
这附近的海流,是朝离岛方向流动。
我自己实际的经验与风乃的话,世上没比这两件事更值得信赖。
再一会儿。
只要再一会儿就能见到,我绝对不会让风乃死去。
我挤出最后的力量,专注别让自己撞上岩礁,顺著海流引导在海中前进。
漂抵离岛,我好不容易在浊流中攀住岩石,身体四处边承受撞击,爬上岩石海岸。
趴在宽幅只有一公尺左右的平坦岩石上,我不停吐水。这段时间,因大雨水位上升的海浪好几次扑上陆地,想要把我的身体扯回海中。
这一带的海流,从志嘉良岛流往离岛,接著朝西南边的大海洋流去。如果我又掉回海里,再来就会被冲到外海去。
我没办法反抗这个浊流朝陆地游回来,所以这就意味著死亡。
我拚命稳住身体,因为承受海浪剧烈冲打,明明人在平稳的陆地上,却感觉彷佛在船上的晃动感。
右手腕大为肿胀,肌肤已经从紫色变成恐怖的黑色,但很惊讶完全没有痛楚。
等到激动的情绪回复平静时,到底会变成怎样呢?
而且还是右手腕。我想起宜野座老师在船上给我看的旧伤。动了好几次手术也无法复原,让他放弃作画的伤痕。
或许我也会与他相同,一辈子再也无法握起画笔了。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立刻又消失,全部等救起风乃后再思考。
许多漂流木和海藻被打上岩岸,加上有两艘渔船用绳子系在这边,海浪激烈拍打上岩石,比我身高还高的飞沫飞舞著。
雨势更强,落下滴滴硕大雨珠。打在身上有点痛。
石阶梯就在眼前,前方,从耸立的圆柱型岩石塔顶端,有淡淡的光线洒落。
石阶梯底下有两个身穿雨衣,年龄五十多到六十多岁的男性。他们俩傻眼地看著我从海上攀著岩石爬上来。
「你从大海那边来的吗?太不可思议了。」
其中一人战战兢兢地问我,另一个人回答这个问题:
「骗人的吧,人类掉进这片海里不可能还活著。犹他以外的爷奶也都因为危险没过来这边,都待在志嘉良岛的海岸祈祷啊。」
我不理他们,捡起